下山的途中,慕南辰一直紧抓着凤凌瑶的手,听她讲入铸生台之后发生的事情。
原来当日她入铸生台后,元神跟着魂丝直接就到了无界山。
待她醒来时,发现自己竟躺在一片火海之中,她拼命朝着火海外面奔跑。当她跑出火海之时,却发现身后那燃烧着的烈火突然熄灭,只剩下被烈火渲染过的红色密林。
那时,她已经想起了所有丢失的记忆,记起了所有的事情,也发现自己的御神术已经恢复,所以便迫不及待的想着回大荒寻找慕南辰和如一。
只是想到紫微真人说过利用轮回幻境寻找魂丝可能承受的恶果,她连忙寻了面镜子,想要看看自己如今的模样。
当她看到镜中的自己时,直接吓了一跳,那张紧巴巴褶皱的脸颊,皱纹满布的额头,深深凹陷的眼眸,连她自己险些都认不出来了。
她愤怒的劈碎了镜子,歇斯底里的大哭了一场,从未有过的绝望充斥在心间,让她不知所措。
看到自己那个样子,她几乎连活下去的欲望都没了,可想到慕南辰历经千辛万苦将她救回来,她实在不甘心就这样辜负了心爱之人。
而且,她也放不下如一,如一还那么小,怎能没了娘亲。
彷徨游走在密林之中,她实在不知道该去往何处,无意间却看到几头神兽围着一件火光四射的法器不敢靠近。
想起无界山中的那万里无形影火,再看看眼前的景致,她立马意识到那法器是玄魔一族的圣物魔界之灵。
魔君的这件法器,她虽未见过,可也知道那是很了不起的神物,如今的自己倒正是用得着,本来已经陷入绝望的心在那一刻立马又活了过来。
于是,她用御神术驯服了神兽,拾来魔界之灵,藏在这深山之中,借着神兽们的掩护,试图恢复自己原来的容貌。
过去这些时日,虽说她还没有完全复原,可比起当初已经好了许多,本想着等到完全复原了再去大荒中寻找慕南辰和如一,没想到他竟然主动寻上门来了,让她十分错愕,慌乱不已。
慕南辰听她说的既心酸又好笑,自己有时也忍不住乐了起来,他像是从未见过这么傻这么可爱的凌瑶公主。
不过,他也能理解女人的心思,这九洲万泽中的大多数女子其实和凌瑶都是差不多的,爱自己的容貌胜过爱自己的性命。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有了世间那些专为女人应运而生的胭脂水粉、繁杂饰物,就连随身穿戴的衣物也要匠心独运,别出心裁方可。
不过,慕南辰觉得凌瑶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在他心里永远都是最初那位明媚女子。因为他们有过青春欢畅的时辰,那相伴到老的决心早已刻进了骨子里,所以虔诚的灵魂是不会随着岁月的变迁而流逝的。
他告诉凤凌瑶:“玄灵老人曾说,这世间最美好的爱情应该是一起看地老天荒,所以我刚喜欢上你的那会儿,就开始幻想着地老天荒是个什么样子,然而像我们这样资历的神仙,我想是没法真正寿与天齐的,所以无外乎是白发苍苍的端坐在一起,看着世间万物,细数着各自额上留下的岁月痕迹,那时候我们仍然如初见一般,爱的不可开交。”
“就像我们现在这样”,凤凌瑶甜蜜的看了眼他,他们现在还真是像极了两个白发老翁谈论着过往的岁月。
慕南辰嘴角扭动着,现出一抹舒心的微笑:“对,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走出无界山,那成群的神兽恋恋不舍的望着凤凌瑶的身影,他们也一起看向那些凶面獠牙的猛兽,慕南辰忽然觉得有些愧疚。
凤凌瑶轻轻的依偎在他的肩膀上,目光如水一般洒到他的面颊之上,不由得柔弱的叹了声:“其实它们也可以变得很温顺,只是我们从未试着去与它们沟通。”
慕南辰心底一酸,一想到她堂堂的公主殿下,竟和一群凶猛的野兽待在一起渡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可真是心疼得紧。
看得出来,她对这些猛兽已经有了感情,只可惜在这玄灵大陆上它们注定只是各族仙灵练法的基石,想要保护它们,除非是整片大陆都能废止以血炼术这样的陋习。
不过就眼下看来那完全是不可能的。
他只得无奈的宽慰道:“等到将来琉苏城光复了,我们让整片大陆的神灵都以正道修行,那时它们便不用再害怕被捕猎了。”
“南辰神君说的倒是轻巧,只怕还没等到那一天,我们便灰飞烟灭了。”
突然,一阵阴阳怪气的说话声从远处传来,打破了二人的宁静世界。
两人闻声望去,只见一群人已经朝着这边走来。
“魔君”,慕南辰见是玄魔一族的魔君带着他的下属们赶来,心头倒有些惊喜。
本想着许久未见,承他照料族人,准备感激他一番,却在人群中瞧见了洛思的身影,而且还是被玄魔一族的喽啰押解着的。
慕南辰诧异道:“魔君,你这是为何?”
洛思在后面大喊道:“神君,魔君带着大军将我们的族人给围了起来,你快回去救救大家吧。”
慕南辰茫然的看向凤凌瑶,却见她无比的镇定,像是对族人的安危漠不关心似的。
“想必这位便是琉苏城那位大名鼎鼎的公主殿下了吧?”
魔君眼神诡异的打量着凌瑶,语气阴森森的。
“不错,正是本公主”,凤凌瑶冷冷的笑了笑:“没想到这代的魔君活了几十万年,竟也就这点度量。”
他身后的冷护法虽有些惧怕凤凌瑶,可看到她玷污自家主君的名声,自是气愤,怒斥道:“公主殿下,我家魔君好心收留你的族人,你怎能恩将仇报,偷了我族圣物不说,还断了我族炼术之道,驱使山中神兽攻击我等。”
“什么你族圣物,我从未见过,你休想血口喷人”,凤凌瑶很镇定的答道:“还有那以血炼术本就有违天道,我所做的不过也是在维护神族体面而已。”
慕南辰心里暗自叫苦,当初让魔君拿出魔界之灵他都极不情愿,如今屏障被破,宝贝失去,他定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可凌瑶想要用魔界之灵来恢复自己的容貌,从她言谈之间也看得出她并不想交出这宝贝,实在让慕南辰左右为难。
他看了眼凌瑶,欲言又止,看了眼魔君,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魔君将族人抓起来不过也是想要威胁他们归还玄魔一族的圣物。
冷护法欲再分辨,却见魔君挥了挥手,示意他停下:“本君暂且不与公主殿下议论我族圣物之事,可这无界山的无形影火除了凤氏的御神术有谁能破得了,没了这道屏障,不光是我玄魔一族,你玄、灵二族的族人恐怕也是不能安身立命的。”
慕南辰突然灵机一动,想到前些日子在天曲神泽与练衣商定的事情,此时正好顺手推舟,既可以让神女族成功进入玄界之南,又能解决玄界之南的防御问题,真是皆大欢喜。
他注视着魔君,极为虔诚的说道:“无界城的屏障消失我们确实也有责任,不如这样,我为魔君争取一大强援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魔君讶异道:“何处的强援?”
慕南辰意味深长道:“神女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