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一行人驶着飞木到达王家,飞木落地后撤去了匿形,于是在观看者的目瞪口呆中,飞木上的二十二个孩子纷纷从飞木中出来。
顾良找到了在地上合不上嘴的王家家主,也就是王家老爷子,陪笑说:“老爷子,这二十二个孩子这两三天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王家家主合上嘴,顾良暗中点清二十二人全部出来,便收了飞木。老者对顾良腰间那小巧精致的小型飞木多看几眼,拱手抱拳道:“多谢顾公子了。”
“哪里。”顾良笑,“老爷子不嫌弃麻烦就好。”
“公子客气了。”老爷子也笑,然后压低声音问顾良:“顾公子,不知这些孩子里……”
老者是问顾良这二十二个孩子里有没有修仙的好苗子,希望顾良通知一声,让他们能先拉好关系。顾良对这问题早有预测,便如实轻声回答道:“别的不好说,但资质最拔尖的几个,都是老爷子你们家的。你们家八个孩子中,有七个能排进这三十名中的前十。”事实上就算前十也没意义,因为这三十名孩子中没有一个人拥有进入内门的资质。
“七个……”王家一共选了八个孩子,老者并不笨,粗略一想便明白了顾良的意思:“不在这七人中的是没有替换的那个?”
“正是。”顾良点点头,他之前提醒王家换人,但那个女孩却始终没换,实际上她的资质真的就是杂役的料。不过顾良没有必要合理分配每个人,也没有必要让他们少受苦。顾良不会劝,即使他真心实意的劝了,孩子的家长也不一定领情。好心当成驴肝肺就太令人伤心了,所以顾良索性没有这个好心。
“这……还是给公子添麻烦了。”老者一拱手,顾良示意不介意。这个“麻烦”是什么意思?顾良不知道,是开小灶还是场面话?顾良也不知道。反正王家的八个孩子不会被退回来,进杂役也就是累和苦,不就是锦衣玉食的孩子落入底层吗?
王家很周到、丰衣足食地招待了所有人三天,三天后,顾良一行人起航,乘着飞木开始赶回净林门。一路上由三个孩子控制着灵力,顾良输入保底灵力帮着忙,但顾良所说的“五天飞回净林门”这是达不到了。
顾良的五天是估计值,按照三个小家伙的灵力,不眠不休五天就能回到净林门,但三个小家伙甚至连辟谷都没到,得睡觉、得休息,因此路途上的时间无限拉长。
……
这是往净林门飞的第五天,走了约有一半的路程。在这时候,顾良由衷感谢临走前王家给每位孩子都置办了足够的食物——二十天。刚开始顾良还一边为置办这些口粮的行为感到嗤之以鼻,一边感叹有钱人家的大手大脚,但现在顾良真心感谢这二十乘以三十的食物,如果没有这些东西,过不了多久顾良要么出去给这些孩子找食物,要么就要赶在这些孩子没东西吃之前,由顾良亲自驾驶飞木,早些把他们送到净林门。
不过,虽然有这些富余的食物,顾良还是提高了往飞木里注入的灵力。
第七天,还有两天就能飞回净林门的时候,顾良突然抬头看天,他察觉到有一封给自己的传书飞过来,正在寻找自己……
顾良保持着灵力的注入,然后飞出飞木,放出气息开始引导传书,准备接收传书。
是谁传书给自己?顾良想着,天边出现传书的痕迹,便伸手打算去接。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延展开一条透明的裂缝,恰巧出现在传书之前。顾良眼皮一跳,裂缝有三四丈长,除了缝隙,别处都是天空的颜色。把天空划出一道口子?这庞大的工程需要多强大的力量?
顾良还未有什么推测,只见一只白皙的巨手从裂缝中探出来,姿态非常舒缓,但却如闪电一般迅速敏捷。顾良忍住视觉上的强烈对比,看着巨手随意用两根手指捏住向他飞来的传书。
传书这样的神通怎么可能会随意被捏住?就在顾良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巨手双指一夹,轻轻松松地就夹住了传书。
顾良站在飞木上看得瞠目结舌,自己的修为是虚浮的金丹后期,但实力是稳扎稳打的金丹中期,甚至还要超出中期许多,能当着自己的面拦截自己的传书……巨手的主人是什么样的修为?
惊呆了的顾良站在飞木上,还保持着对传书的引导,传书保持着想要飞向顾良的势头,朝顾良的飞向移了移。巨手一拉,又把传书拉回去,顾良合上嘴巴,这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忙撤去了对传书的引导,乐呵呵笑:“你要就给你,给你。”
巨手手指蜷起来,握拳,然后突然化作一个白衣修士。
白衣修士距离顾良不远,身材消瘦,比顾良低一些,脸上带着一个白色面具,面具的眉心有一紫色的水滴形装饰,右半边脸颊则不对称地画有三道红色的画痕。
面具人右手拿着对折的传书,手一抖,很熟练地单手将其展平,似是粗略扫视一眼传书内容,面具修士手再一甩,传书不见,仿佛是消失了一般。
做完这些,面具人看向顾良,手摸向背后,顾良立刻警惕起来,同时开始思索:假如真的打起来,他是一个人独自逃走呢,还是和这飞木里的所有人一起战死?独自苟活好像不太好,但是让顾良去死顾良也是不愿意的……最好面具人先毁掉飞木,然后顾良发怒,接着被面具人打成重伤,然后不敌之下逃走。嗯……这个剧本不错,以后遇到情况就一直用它了。
面具人手从背后抽出来,顾良内心危险感十足,他的警惕达到了顶峰,然后只见面具人的手缓缓抽出来,手上拿着一本书,支在右手上,姿势仿佛就是一个儒雅又规矩的学者。
看着面具人拿着书,顾良陷入了回忆,他又想起了徐天,这个失踪了很久的人。
面具人平静看顾良,转身要走,鬼使神差的,顾良就伸出手出声阻止:“请等一下!”
面具人转身,依旧是平静的目光看顾良。顾良语塞,想抽自己一巴掌。人家一个老怪物,自己叫什么叫?
好在面具人并未纠缠与顾良的挽留,他的头突然一转,看向顾良身后。顾良察觉面具人的目光转移,也看向自己身后,只见一块竖着的板后,尤殷一点一点从飞木里走出来,朝面具人行礼:“您好。”
顾良看尤殷,看得出尤殷不认识这个面具人。不过说起来,面具人为什么拦截自己的传书?
顾良再看面具人,只见面具人平静又冷漠的目光锁在尤殷的身上,朝尤殷伸出一根手指。尤殷内心紧张到极致,顾良也紧张到极致。救不救?
面具人再转头,平静的目光看看顾良,然后收起手指,右手突然一动,熟练地翻一页书,整个人飘飘然飞起,就这么飞入裂缝,然后几乎透明的裂缝从两旁开始合上,天空完好如初,像一块圆润的璞玉。
顾良目送面具人离开,然后才敢大口呼吸,他是被自己吓的,面具人和顾良说是天差地别也不为过。
顾良问尤殷:“你不认识?”
“我不认识。”尤殷摇头,香汗淋漓地喘着气。刚刚被面具人指着的时候,尤殷只感觉像是被苍穹注视着一般,似乎是整个世界都在针对她。尤殷甚至觉得,就算元婴期的天劫降临,也比不过这样的不怒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