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尤殷抽了抽手，提醒道：“我们是不是该看看四周？”
    顾良尴尬笑笑，然后看向四周，虽然远处近处都很黑，但十丈之内却又看得清清楚楚，完全违背了正常的视觉常识，顾良闭上眼用心眼观察四周，心眼在这里受到了压制，只能勉强辨认三十里的景观。顾良努力一会儿，然后摇摇头：“要么是心眼看不透这里，要么是三十里都是这样毫无特点。”
    尤殷看向远方，不知道如何是好，轻问：“那……”
    顾良审视着脚下的土地，观察了一会儿，找不出任何线索和提示，四面八方都是一模一样的死气沉沉。换言之，就目前的情况看来，每一条路都有可能是出路，每一条路也都有可能是死路。
    顾良对尤殷道：“随便选个方向吧。”
    “啊？那……”尤殷想了想，指向身前：“就往前面吧。”
    “好，出发！”顾良手一指，和尤殷一起飞起来。高度一般，速度不快，有天眼作为雷达也不会撞到什么东西，也不会被什么玩意儿偷袭。
    不过……天眼的极限距离从九十里被一下压缩至三十里，这还是让顾良隐隐有些担心，千年来无人生还的尸林，个中凶险绝不是浪得虚名。
    顾良看了眼尤殷，尤殷脸上带着点担心和忧虑，却仍朝着顾良抿嘴一笑，笑得顾良恨不得在尤殷脸上啃一小口。
    顾良正了正心神，看向前方。
    他是顾良，就算全世界都混乱震动，他也绝不能有迷茫和慌乱。
    最少，也要装出胸有成竹的样子。
    ……
    荒凉、寂静、冷清。
    尸林就像沙漠和雪地一样，一望无际、毫无方向可言。
    “哦呼？”飞行中的顾良突然惊叫一声。尤殷看顾良，顾良解释道：“前面有个东西。”
    “终于有东西了。”尤殷出一口气，飞飞停停三天左右，面对的一直是黑暗和地面，这是第一个遇见的其他物体。
    “有是有了……”顾良摸摸下巴，速度放慢，“但是你可能不会喜欢。”
    尤殷跟着顾良放慢速度，问：“什么？”
    “嗯……”顾良迟疑一下，道：“一具白森森的尸骸。”遇见的第一个东西，简直就是幸运-20的情况。
    尤殷一惊，抓紧顾良的手腕。顾良拉近尤殷，拍拍尤殷的手，安慰道：“没事没事，我在这里。”
    尤殷低了眉，握住顾良的手，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顾良没听清，问：“什么？”
    “没什么。”尤殷朝顾良挤出一个笑容，“自言自语而已。”
    顾良看了看尤殷，满不在乎地笑了笑，道：“走吧，就在前面五里的地方，我们去看看。”
    而顾良内心忧虑甚重，天眼感知范围被压到三十里，观察范围直接被压到七里左右……
    跟着顾良走到骸骨前，尤殷左右看了看附近，依旧什么都没有，这一具尸骸突兀地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躺着。顾良走近尸骸，看了半晌，道：“不是人骨，大概是什么动物，被利器打死的，或者是被咬死的？应该是被咬死的……拼得起来，还算完整……体型上看，应该不到金丹期吧。”
    “不过……”顾良伸手摸了摸尸骸，自言自语道，“不会地震，不会下雨，没有吃骨头的生物，这地方还真是单调得可怕。”
    “没意思……”顾良换了个角度看骸骨，看来这只是一堆普通的骸骨，顾良一开始还以为这是什么线索，能让他和尤殷脱离这莫名其妙的地方。
    顾良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对尤殷道：“走吧，我们再往前走一些，然后停下来休息吧。”
    “公子……”尤殷低着头问顾良：“不害怕吗？”
    “害怕？”顾良一愣，问：“为什么害怕，一具尸骨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我说的才不是这个。”尤殷摇头，道：“公子进入了尸林，在这个什么都看不见的地方走了这么久，出路仍是毫无头绪……公子为什么不害怕呢？”
    尤殷低着头，顾良看不到尤殷脸上的表情，只看带一大片黑暗的阴沉。
    “尤殷。”顾良拉近尤殷，伸出右手，让尤殷抬起头，然后用食指点在尤殷额上。尤殷看到了顾良脸上的平静，顾良看到了尤殷脸上的迟疑和激动。顾良轻轻道：“你现在很不冷静。”
    尤殷一愣，顾良嘻嘻一笑，拉起尤殷的手转身就走，边走边道：“害怕呢，我也不知道该往哪里逃，既然害怕无济于事，那就不能害怕了。冲动呢，可以让你更果断，不过冷静呢，倒可以让自己不那么慌乱。”
    顾良回头看尤殷，经过提醒之后，尤殷也恢复了原本的安静，不再那么失态。顾良捏了捏尤殷的手，尤殷不明所以，看向顾良，顾良嘿嘿一笑，转头看向前方，天上黑沉沉的天。
    顾良看天，心情有些压抑。如果说有什么害怕的，顾良最怕的就是控制不住来自四面八方和心里的压力，自己失去冷静，甚至在尤殷面前爆发。
    顾良想了想，问：“尤殷，想听故事吗？”
    “嗯？”
    尤殷看了看顾良，笑了，道：“想。”
    “那……”顾良想了想，然后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白雪公主，她的皮肤就像雪一样白……”
    ……
    “白雪公主逃跑之后，她在森林里找到了一个小木屋，饿急了的白雪公主敲门后就闯进了木屋，屋里有个桌子，白雪公主发现桌子上有七个碗……”
    顾良讲着故事，在储物袋里翻了翻，从里面拿出几样东西放在地上，勉强搭出一个能休息的地方。随手点起一把火，顾良就躺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的尤殷，慢慢地讲故事。
    顾良讲着被自己各种添油加醋的童话故事：“白雪公主吃下了苹果，立刻中了毒，昏睡过去。变成女巫的皇后阴险地笑了之后，就离开了。”
    顾良闭上了嘴，停下了故事。尤殷起身看顾良，想了想，问：“然后呢？”
    “然后……”顾良打了个响指，收了火焰，道：“然后该睡觉了，故事的结局明天再说。”
    “哦……”尤殷闷闷回答一声，躺下来。顾良看着漆黑的天空，把故事的结尾掐掉，明天再讲，这是不是《一千零一夜》的由来？
    这样说起来，“白雪公主”能讲一天半，讲完之后还是“海的女儿”好一些，顺便再自吹一番。顾良咧嘴，嘿嘿一笑。
    “公子。”躺下的尤殷突然叫顾良。
    “怎么了？”顾良转头，看尤殷。
    “你这故事，不合情理。”尤殷闭着眼，静静道：“皇后那么厉害，如果真纠结于容貌，那杀了白雪公主就好，为什么只给毒苹果，不亲自动手呢？”
    “嗯……”顾良看天，童话故事谁会管它真假。顾良解释道：“这就是童话故事的奇妙之处了……”
    “既然这样……”尤殷一翻身，支起脑袋看顾良：“公子把故事说完，让我听听结局，不就好了？”
    顾良又好气又好笑，道：“想知道啊？”
    “想！”尤殷笑着点点头，明眸皓齿。
    “想知道，也得明天说。”顾良道：“现在该睡觉了。”
    尤殷朝顾良做个鬼脸，噘着嘴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