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晕倒在地上的清饵迷迷糊糊地有了意识。
“疼……”清饵缓缓站起来,脑中混混沌沌的一片,像是装了一大团泥泞。
“我是……清饵,这里是……哪儿?”清饵喘息着看四周,全身各处都传来剧烈的疼痛,仿佛是灵魂被人粗暴地撕出身体。
“鬼界……这里是鬼界。”清饵依稀回忆起了周围的环境,徒劳地往前走不多,然后摔在地上。
“疼……”为什么会这么疼?打坐!灵力!用灵力恢复!用婴气恢复!
等身上的疼痛稍微减轻了一些,清饵觉得奇怪:“我怎么会在这里?”
清饵使劲地回忆着,芸……芸不是说会把自己送到魔人的分身旁边吗?为什么自己出现在鬼界?魔人的分身在鬼界吗?可鬼界这么大,魔人的分身在哪里?
还有,自己明明带了那么多人一起过来,他们人呢?清饵一个激灵,感到恐惧:怎么会?囚牢怎么消失了?自己的修为……怎么只有这么点了?
……
这是一座巨大的宫殿,高三十余丈,墙壁上雕出的怪物栩栩如生,一只只仿佛要从墙壁中扑出来;一间间并列的宫室鳞次栉比,顶梁柱三四丈粗,刷着黑红的漆,每个柱子上都连着一块突出的厚木平台,这平台的截面足有一张床大小,上面展览着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不同器物,或映着铜光、或全金打坐、或含着玉珠、或碧翠锦华……
午月皱着眉看四周,身边有许多人。他们都被天语师祖裹到领域之中,也就与天语师祖以及“世外高人”道韫出现在一起。午月问出了一个问题,也问出了许多人的心声:“这是哪儿啊?”
“某个器皿、或是功法之中。”道韫最为淡定,也是第一个坐下打坐的人,“我们被清饵拉了进来,因为联系在一起所以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天语师祖忙问:“那其他人呢?”
道韫:“或许就在附近,或许在远方,甚至有可能,这个器皿造出了无数个一模一样的宫殿,把我们放到了不同的宫殿里。”
午月:“那怎么出去呢?”
“不急,也不用急。”道韫继续闭眼打坐,“我正在尝试,试出来了,就能带着所有人出去了。现在你们只要用婴气抵抗这里对你们的侵蚀就可以了。”
众人无言。稍久,午月问:“和我们分开的人,会被各个击破吗?”
道韫:“应该不会。你往东走八千里,会看到清饵——虽然修为很低,而且一直呆呆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不过,就算杀了他也无济于事,并不会帮助我们走出这里。”
那难道要等着他来杀了我们?出于对世外高人的敬畏,众人并没有把这句话问出口。
……
难受……白狼咬着牙,找准了一个方向不停奔跑。出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巨大宫殿之后,就一直有东西在空气中攻击他与他怀中的小狼崽,只有婴气才能缓一缓这东西的攻击。
在死之前,必须要找到出路!白狼看一眼怀里的狼崽,并且做好了各用一半婴气的准备。
甚至牺牲他自己,就算小狼崽能活,也可以!
……
为了减小保护玖绪的难度,同时为了少费一点力气,顾良才特地找了个不那么重要的地方与单心划水。而顾良始料未及的是,为什么自己这边就偏偏形成了一个虚无的突进口呢?
面对海量的虚无,顾良选择后退,虽然顾良现在有那么一点点底气去在短时间内和这些争一争高下。
就在顾良带着玖绪和单心后退,并努力与虚无的最前沿保持相对静止状态时,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女人居然从这么一大群虚无中毫发无伤地走了出来。黑衣黑袍,除了皮肤是白的,不过这女人身上带着一股说不出的与四周截然不同的气质,倒是有些诱人。
这女人开口了,第一句话就惊掉了顾良的下巴:
“玖绪。”
玖绪一愣,顾良立刻抓住玖绪的手:“往后走,不要停顿。”
顾良和单心交换了眼神,只要眼前这女人有什么异动,立刻就带着玖绪撒开脚丫子逃跑,头也不回。不过,顾良的职责是在这一片帮忙,渎职和牺牲玖绪,选哪个?
这不是屁话!怎么能渎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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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女人又开口了:“顾师兄。”
单心震惊地看着顾良,顾良也一愣,但仍保持着后退的速度。
“骨朵?”顾良脱口而出,然后立刻改口:“不对,不是骨朵。你和骨朵什么关系?”
芸微微一笑:“不愧是顾师兄呢。”
“别嬉皮笑脸的!”顾良警惕,“有事说事,别扯近乎。”
芸朝后一伸手,接着,她身后不断朝内涌的虚无全部停了下来。然后,芸再看向三人:“这样,总可以了吧?”
怎么老摊上事儿……顾良腹诽,把玖绪拉到自己身后,然后靠近女人。
在顾良三人靠近的时候,芸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杯子和水壶,倒水,然后将杯子稳稳地放在空气上,就像是空中有一个透明的桌子。芸见顾良一脸警惕地看着自己,并不动手拿杯子,掩嘴一笑:“怎么?为什么不喝?”
顾良:“一我不熟悉你,二我不认识你,三我不知道你的利益价值以及精神状态,我怎么喝?”真当自己以前赴鸿门宴有酒必喝是打肿脸充胖子啊?
芸斜斜用手支着脸:“不愧是顾良师兄。”
“说些有意义的吧。”顾良耸肩,“你是谁,骨朵在哪儿?”
芸一挑眉,语气调皮:“我是谁,这不重要;骨朵在哪儿,也不重要,她现在过得很好,这就够了。”
“好吧,我一共俩问题,就都不重要。”顾良也不气,再问:“那么我们说点重要的,虚无的目的是什么?”
“这我倒是知道,不过……”芸凑近顾良,笑吟吟道:“你有什么情报和我交换呢?”
顾良:“随便聊聊嘛,聊些重要的、有意义的、有趣的,不就行了?交换什么的就无所谓了。”
芸掩嘴偷笑:“真无耻!不愧是顾良师兄。”
顾良摊手:“你每次都这么夸我,又没意义了。”
“好吧,那我问个有趣的问题。”芸缓了缓笑意,恢复一开始的正色,问:“虚无明明将要被赶出十二州,顾良师兄你为什么还在操心虚无的目的呢?”
顾良一瞥:“是赶出,而不是消除。既然它还存在,那我多知道一些关于虚无的消息,总不会有错;而且,你也说了是将要赶出,‘将要’和‘已经’,在我心里还是有些区别的。”
芸惊讶地看着顾良,这个人这么小心,说不定能和散过上两招……她嘻嘻一笑,凑近顾良:“师兄,帮我个小忙好不还?”
顾良也凑近芸:“只要你把虚无的目的先告诉我,小忙我肯定帮。”
这人一点诚意都没有……芸叹气:“师兄你说话不算话,骗人是不对的。”
顾良呵呵一笑:“是你先骗我小忙的。”
“被骗了是你傻嘛。”
“所以我要骗回来嘛。”
芸摇头,道:“说好的互利互惠,你收钱不办事,就是你的不对了。”
顾良无奈:“那我不是收钱之前就被你发现我不想办事了嘛。”
芸定定地看着顾良,许久之后道:“师兄,说实话,你有些吸引我。”
单心和玖绪都是一愣,聊得好好的,这什么发展?
顾良看着芸,看了一会儿,然后道:“那我也说实话,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深深地爱上了你。”
玖绪张大了嘴,惊讶地看着顾良,不敢相信这是顾良说出来的话。让殷姐姐挠死你嗷!
芸笑得花枝乱颤:“我们的对话太没意义了。”
顾良严肃:“不,我是认真的。”
“真的?”芸炸了眨眼。
“当然是真的。”
“那……我叫什么名字?”
顾良:“名字这种东西,无所谓。重要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你的名字。”
“无耻!”这话出自两个人的嘴,芸是笑着说出来的,而玖绪则是咬牙切齿骂出来的。
“和你聊的很愉快。”芸招了招手,往回走,“这点东西你们就自己处理吧,我先回去了。”
将进入虚无的时候,芸回眸一笑:“对了,我叫芸。”
“这名字真好。”顾良赞美。
芸离开之后,顾良深深叹了口气:“麻烦了。”
单心:“怎么了?”
“她这不是将死之前的样子,而是胜券在握的样子。也就是说,驱逐之战被他们当成了一个不能再小的插曲。”顾良皱眉,然后看向玖绪,后者恶狠狠地看着顾良,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坏人!”
“玖绪,我……”
“坏师兄!”
“我刚刚不是认真的。”顾良苦笑。说说而已嘛,又不会掉一块肉。
不过这话顾良不敢说出来刺激玖绪的。
“我知道!”玖绪继续恶狠狠等着顾良,“你对每个女人都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你说这话的时候根本不是认真的!那你和殷姐姐说这话的时候,也不是认真的!你个……你个……你个坏师兄!”
顾良只能苦笑,玖绪在某方面还是不够成熟,你要换做是尤殷……尤殷倒也会闹,而且更难哄。
顾良转身,朝飞过来的张继打招呼:“张继,怎么这么匆忙?”
张继低声道:“快跑。”
顾良看一眼四周,面色严肃:“怎么了?”
“陆明温布控的地方遇上了硬手,元婴修士几乎全军覆没。”
“什、什么?”顾良身子晃了晃,没站稳,桑秋尊者呢?
张继:“多的你之后再了解,你快带着玖绪跑,和净林门其他的人汇合。”
“好。”顾良点头,拉起玖绪就往南方走。顾良记得那里有不少净林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