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桑秋尊者知道万兽凶林北上的消息时,都愣了一息有余,默然端起茶喝了一口,再慢慢放下,才缓了过来。
三大宗门对于是否出兵抵御妖族的问题争执不下。剑心阁认为需要再做商讨,划出一片地方交给万兽凶林,毕竟万兽凶林附近荒无人烟的地域也不少;青霄门觉得如今的人族与妖族的领域格局是由千百年前的战争定下来的,可以商量扩大,但万兽凶林贸然北上,是为违反约定,故而必须出兵;净林门则提出凡人是底线,只要不伤及凡人、不干扰凡间,那么在洞府中、在门派遗址里,不论是修士修行还是妖族掌管都无所谓。
吵、吵、吵,一连吵了三四天,还是没吵出什么结果。
对此,桑秋尊者评价:“第一天是真的在吵,余下三天都是在等待机会。”
顾良请教:“何解?”
“如果第一天就意见一致,那么三大宗门就联合出兵了。”桑秋尊者让玖绪坐回椅子上,听他好好念叨,“但是不一致,谁都有自己的理由,这就吵不出结果了,那就只能等待出现新的消息,再根据新的消息重新安排。”
顾良恍然大悟:“万兽凶林迟有一招是三大宗门都忍不了的,到时候就可以一起出兵了……也就是说,注定是要出兵的?”
玖绪举手,问:“那如果万兽凶林真的不干扰凡间了呢?”
“栽赃陷害。”顾良脱口而出,引得桑秋尊者和玖绪一齐看向顾良,目光里带着数不尽的鄙视。顾良一阵腹诽,玖绪单纯就算了,桑秋尊者你凭什么鄙视?
桑秋尊者指点道:“玖绪,记住你师兄的这副嘴脸,世间的坏人还是有很多的。”
顾良不满:“我怎么成反面教材了?”
桑秋尊者无视顾良的抱怨,对玖绪解释道:“万兽凶林北上,第一批是妖族,第二批则是兽族。”
玖绪:“妖族开路,兽族定居?”
桑秋尊者点头:“不错。”
玖绪:“那妖族也不一定会出手伤害凡人。”
顾良插嘴:“万兽凶林那么多兽族,哪里能全都管的住自己?一定会有乱来的家伙,兽族和凡人打起来,妖族能忍住在一边干看着?只要有几个妖族涉及凡间,修士就有借口出手了。”
玖绪看顾良:“那万一……”
“不要钻牛角尖,哪儿有那么多万一。”顾良摇头,“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对于几个人来说,牛角尖是有可能存在的,但对于一大群人来说,牛角尖是不存在的,就算存在那也是运气问题,运气不在我们的讨论范围之间。”
……
事实证明,对于万兽凶林是不需要考虑那么多的。在那些妖族把路上遇到的宗门动手除掉之后,当兽族与凡间的国家接触、再开战之后,妖族就又出手了。
同时,修林门,全灭。
不过,凡间的军队确实很争气。凡间的军队可以抵御甚至是击败由万兽凶林练气妖族组成的军队,面对筑基妖兽也有一战之力。但面对五个以上的金丹妖族,凡间就抗不下来了,金丹与凡人已经不是能用数量弥补的差距了。就算是一只金丹妖族在凡间的军队中七进七出,将士也奈何不得这只妖族。
由于妖族出手针对凡间,兽族对城市里的凡人赶尽杀绝,三大宗门谁都忍不了了。第五天,三大宗门统帅天下修士出手,再次留下一片片血腥,万兽凶林的兽潮则像拍在石头上的浪花一样不断被粉碎。
桑秋尊者主动请命出征,掌门同意。顾良又不得不掌管归元宗,不断地唉声叹气:明明玖绪已经金丹期了,玖绪也可以接管归元宗的护山大阵,为什么非要他来呢?
顾良仅是嘴上唉声叹气,玖绪则是真的忧心忡忡,她不断跟顾良念叨:“师兄,我师父他不会出事吧?”
顾良本来不想解释,只是让玖绪自己想想。但玖绪仍旧不断地念叨,这让顾良明白了玖绪的意图:玖绪看顾良这么气定神闲、一点都不担心桑秋尊者,说明顾良一定有不担心的理由;而玖绪不知道,她又想知道,所以玖绪一直唉声叹气地烦顾良,让顾良告诉她原因。
看明白玖绪心思的顾良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宠着他的这个小师妹。
在石头上打坐的顾良瞥一眼身边这个小精灵,道:“玖绪,师兄跟你打个赌。”
尤殷朝顾良看过来,然后继续画画。
“唉……师兄你要赌什么?”
顾良气定神闲:“我赌万兽凶林的兽潮不出一个月就能平定下来。”
“为什么?”
“先别问为什么,我们来讨论一下赌约。”
玖绪撒娇:“师兄~”
“打住!”顾良连忙求饶,“你就知道赖皮。”
“说嘛。”
“好吧。”顾良耸肩,“关键在你师父。”
“听不懂。”
“你师父平时闲云野鹤的,怎么会主动管这种事?他会主动出手,一定说明他早就想好了计策,不然他不会去的。”
“那万一是他要帮朋友呢?”
“那你师父也会很快就解决一切问题。”顾良摊手,“重点不在于你师父为什么过去,而在于你师父过去了,并且是你师父主动过去的。凭你师父的能力,他是一定有办法的。”
“好!”玖绪的脸舒展开,“那我就赌这事儿一个月内就能搞定,师兄你就赌一个月不能搞定吧。”
“你这赖皮啊!”
……
且不论顾良的理由是否充分,但万兽凶林的兽潮确实如顾良所料的那样,很快就结束了——而且快得出乎意料。仅用十天,顾良在归元宗就得到了胜利的消息。
在第十天中午,桑秋尊者就一人回到了净林门。
顾良疑惑:“这么早就回来了?”
桑秋尊者:“后面都是些谈判、订约什么的,跟我关系不大,我也懒得待在那里。”
玖绪在旁边瞪大了眼睛看桑秋尊者:“师父!”
桑秋尊者宠溺地朝玖绪笑笑:“怎么了?”
“师父你是用了什么计策,才会赢这么快的?”
“哦?”桑秋尊者稍微有些意外,他想了想,问:“那你为什么觉得这么快跟我有关系呢?”
“是师兄说的!”
“嗯?”桑秋尊者瞥一眼顾良,又看回玖绪,“你师兄说什么了?”
“我师兄说你师父你主动过去,就一定是有办法了,所以肯定很快就能解决了。”玖绪说完,顿了顿,再补充:“而且师父你在出结果前就回来了,还这么轻松,师父你一定不会白白浪费力气的,所以师父你肯定早就料到了这个局面,然后才会放心回来的。”
“好!好!”桑秋尊者大喜:“玖绪真聪明。”
顾良不满:“喂!头是我带的!”
桑秋尊者瞥顾良:“你这脑子时好时坏,我已经不指望你了。”
顾良装委屈,回头找尤殷求安慰。尤殷憋笑,轻轻揉了揉顾良的头发。玖绪继续朝桑秋尊者撒娇:“那!师父你是怎么做到的?”
桑秋尊者高深莫测一笑,问:“玖绪,你觉得我们人打来打去,团结吗?”
“当然不团结。”
桑秋尊者点点头,再问:“那万兽凶林,难道就是铁板一块了?”
“我明白了!”玖绪跳起来,“万兽凶林里一部分是支持出击的,另一部分则不支持。师父你借助不支持的那部分去威逼支持的那一部分。”
“算对,也不算对。”桑秋尊者道,“我是‘威胁’了不愿出手的那一部分。”
……
驱逐之战后,出现的都是天下格局之类的大问题,这些和顾良略有关系,但关系不大——净林门家大业大、底蕴深厚,只要净林门还在,顾良就不会担心这些东西。
直到驱逐之战后第五年,出现了和顾良很有关系、也让顾良极其在乎的事情。
ps:这一部分进度很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