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莫名其妙的地方，周围黑漆漆的，头上有一个白色的大圈，那是一圈灯光，但灯光昏暗，只够看得清晰一点。
    硬要描述这光亮的话，就像是乡村中的月光。
    “这是哪儿？”顾良惊异，他刚刚明明处在四维，那一种开阔的感觉……现在顾良感觉拥挤得全身不自在。向四周看，整个世界之中只有他和散沫两人，散沫肚子上破了一个洞，却在悠哉悠哉地喝茶。
    “这儿是因果界，是我的最后底牌。”散沫耸肩：“你的方法确实很厉害，但你忽视了一件事：不论我如何难以察觉你，你要攻击我，就必须接触到我。无数个一维构成了二维，无数个二维构成了三维，无数个三维构成四维，但只要你想攻击我，你就得来到我所在的这个三维中。”
    顾良心服口服：“精彩的类比。”
    散沫没有独自揽下顾良的夸奖，道：“也多亏你教得繁杂，你若只是长宽高的教，我一定没办法想到。”
    “那我出现在这里……”顾良再一次看四周，感应四维碎片，未知的情况，超出预料的局面，“就说明我输了？”
    “没错。”散沫点头“在因果界里，我面对你们时，就是无敌的。因为……别说你了，就算是你所在的这个轩宇，它自身的因果也比我要低得多。”
    散沫摊手，他的身后忽然亮起了一条明亮的长河，这长河里闪烁着各式各样的光点，一直延伸到顾良视线的尽头。
    “这里因果说话，而我们的上限都比你来的要低。所以你才能做到毁掉那三千多个轩宇，因为你有不败之法。”顾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完全正确。至于那三个幸存的轩宇，仅是机缘巧合绕过了因果界而已。”散沫点头：“只要我开启了因果界，必胜。”
    顾良没有接话，继续思考。散沫没有急着动手，他说：“可惜的是，你的那个四维碎片，我没有找到。”
    顾良毫不意外：“本来就是碎片，也用不了多久，应该碎了吧。”
    “因为你选择了这条路，所以我无法向你许诺什么。”散沫朝顾良摊手，“但是你也放心，净林门不会灭亡。我和人约好了，净林门将成为本次浩劫的幸存者，在北方延续。三百年之后，十二州的壶烟会消失。”
    顾良：“壶烟改变之后，更适合修行？”
    “没错。”
    “怪不得海里那么多鱼妖、也怪不得有奇怪的妖兽身上带着虚无的气息……”顾良明白了：“是你的实验。”
    “没错。”散沫点头，“以前我干过这样的事。”
    “我明白了。”顾良拿出湛蓝，道：“战吧。”
    “必死之局……我敬佩你。”散沫点头，黑色的长剑浮在身边。
    只见幽光一闪，黑剑刺向顾良。顾良心下一紧，朝后退几步，湛蓝前迎。两剑交错于空中，碰撞之下，四周气流如暗流肆虐，两剑相交的一片区域形成了一块空气的绞杀场，不慎进入，则会被空气扭成碎片。
    两剑角力相争，湛蓝竟隐隐占了上风，直要将黑剑往回压下一头。散沫惊疑，手一抛，红、黄、蓝三道符纸朝顾良扔过去。顾良手一指，一团火焰将三道符纸吞噬，爆炸、震动、塌缩，纷乱过后，散沫符纸已不见，而顾良的火焰仍存于空中，甚至还越变越大，朝着散沫扑过去。
    散沫更加诧异，手一划，空中蓦地出现一条裂缝，要将火焰吞下去。但火焰烧过，竟似乎要将裂缝烧得重新合上。散沫大惊，黑剑回缩，一剑化作六剑，纷纷斩向火焰，才将火焰全部斩灭。
    散沫震惊：“你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因果？”
    顾良耸肩，试探：“似乎你并没有使出全力。”
    散沫一笑，再道：“但你的因果确实比我想得要多一些。”
    顾良忽然道：“我一直在用‘识’。”
    散沫感到莫名其妙：“嗯？”
    顾良：“第一，我没有感觉你在探查我，所以我猜你不知道我有多少因果。”
    散沫点头：“没错，但那又怎么样？”
    顾良：“所以，我再大胆地猜一猜，不是你没有探查，而是你无法探查。”
    散沫哈哈一笑：“很大胆……告诉你也无妨，确实是这样。”
    “第二，我用识，看的不是什么破绽，而是在学你。”顾良说着，双手合十，周身围绕火焰，是一团红的发黑，却能照亮四周的滔天巨焰。
    散沫倒吸一口气，如果这么多火焰都像刚刚的那一团一样，那顾良的因果可真不少。
    顾良一指，道：“我刚刚，一直在学你背后的那条银河，想着怎么能把它弄出来。”
    “银河？”散沫笑：“这名字很好听，不过这需要足够的因果把撑起来。”
    顾良点点头：“我知道……你害死的道，他对我说过一句话。”
    “什么？”
    “他对我说，只有我能打败你。”顾良看着散沫：“我一直没懂，直到你把我带到这因果界之后。只有我能打败你，说的不是实力，而是因果。”
    散沫笑了。
    顾良却没笑，他继续道：“你的本体有二十万年的见识，但这只是你的一具分身，不可能完全有二十万年的因果。”
    散沫：“那又如何？”
    顾良反问：“你还没意识到吗？道，才是因果的行家，你可以用因果祸害他，是他玩不过你；但因果谁多谁少，看得最清楚的，是道。”
    散沫一愣：“你……”
    “我来自其他的地方，不是这个轩宇，也不是这个世界。”在顾良的记忆里，这是他第一次说出这个他保守已久的秘密，蓝蓝不知道，尤殷也不知道。顾良道：“我来自的那个世界，它没有灵力，他的发展全部都点在了科技之上……”
    “你有二十万年的因果，但你只是一具分身。而我，一个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我知道的是直径九百三十亿光年的因果。虽然它和我关系不大，我也不知道我能染上多少因果。但根据道的话，我身上的因果总不会比你来得少。”顾良说着，他的背后也出现了光带，或者说一片璀璨的光幕。这光幕并非单向一方延伸，而是以一种使散沫咋舌的速度与趋势，朝四面八方各个方向蔓延。
    “假如你的背后是一条银河……”顾良看着散沫，手上的湛蓝转剑为枪，冰凉锋利的枪尖之前冒出了一点火苗。
    “那么我的背后，便是宇宙！”顾良持枪而立，背后璀璨的光幕上，光怪陆离地布满了奇怪的钢铁怪兽。
    “散沫，你败了。”顾良枪指散沫，散沫大笑，召起黑剑：“这是第四个幸免的轩宇，第一个我使出因果界却能获救的轩宇。”
    “也是唯一一个。”顾良低头：“相信我，除了我之外，不会再有了。”
    “见到你，我就觉得说不准了。”散沫抛出了黑剑：“再见了。”
    “最好我永远都不会再见你。”顾良也抛出了湛蓝冰枪。
    在一阵刺眼的冰凉蓝光之中，因果界消失，散沫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