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宁看看四周,发现行李已经搬了过来,还给收拾干净了,不由得感叹有钱就是好。
由于明天要体检,司秦替蔚宁叫了一份瘦肉粥,配了几个小菜。以免蔚宁有意见,自己也跟着一起清粥淡饭了。蔚宁不习惯早睡,怕晚上睡不着,等吃过饭,消完食,就听从了司秦的建议,跟着他一起去楼下打了一小时壁球,出了一身汗。
回到房间,蔚宁洗完澡,觉得有点无聊,突然想起上车前程葭塞给他的东西,连忙从已经被挤到变形的书包里翻了出来,打开扫了几眼,突然变了脸色。
司秦洗完澡出来,撞见蔚宁抱着手臂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脸色很不好看地盯着自己,心里猛地一个咯噔,一边擦头发,一边奇怪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怕他了,可不是个好习惯,就看蔚宁抿着唇,大步流星地走到自己面前,冷着脸质问:“你给我请造型师、营养师、形体顾问,要我测身高、体重、体脂甚至体检……”
那不是下午就知道的事吗?司秦奇怪,尽管如此,未免蔚宁多想,还是在对方说完之前立马作出了解释:“你太瘦了,我担心你的健康,没有别的意思。”
“行,那些都正常,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蔚宁深吸一口气,将文件夹翻到最后一页,举到司秦面前,“这是什么?”
司秦愣了一下,微微眯看清了文件里的内容,一点也不意外的神情让蔚宁瞬间明白过来这确实是他的安排,而不是其他什么人的自作主张。
蔚宁“呵”了一声,合上文件夹,狠狠砸到司秦身上,“心理评估?你什么意思?”
司秦没有动,任由文件夹直直地掉到地上,发出突兀的声响。他微微皱眉,然后抬起手,继续擦他的头发,一边擦,一边绕过地上的东西,径直走到床边坐下。
蔚宁急了,跟着司秦来到卧室,咄咄追问:“你什么意思?你说啊?”
司秦没有看蔚宁,也没有说话。他不是不想理蔚宁。这件事确实是他跟程葭提的,在简单叙述过大致的情况之后,要求程葭选一个适当的时机,尽量不露痕迹地把它当做一个常规项目,加入到前期的准备工作中去。如果没有诊断出问题,就当无事发生。一旦确诊,则由他出面去跟蔚宁谈,后续如何,再另行安排。只是司秦没有想到程葭在他们回来的第一天就如实照做了,还一点掩饰都不做,直接将预约单附在了体检项目的最后一页。而蔚宁的智商也从来没有掉过线,这样避重就轻的做法非但没有成功瞒过他,反而让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局面一下子变得难堪起来。司秦在措手不及的同时,心底甚至和刚从南市回临港那时候一样,冒出了一丝逃避的想法。
看司秦沉默,蔚宁脾气上来,扯下司秦手里的毛巾甩到一边,皱着眉,冷冷地看着他。
“那只是体检中的常规项目,并不是……”司秦抬头,直面蔚宁。尽管躲不过,他仍旧存着一丝能敷衍过去的侥幸,可惜话没说完,就被蔚宁无情地打断。
蔚宁冷笑,“你让我测sds、sas,评估完了直接去诊疗咨询,这叫常规检查?你以为我傻?”
“你冷静一点!”司秦握住蔚宁的手劝诫。
“我不冷静?我还不够冷静吗?”蔚宁甩开司秦的手,觉得莫名其妙。他只是声音稍微高了一点,情绪略微激昂了一点,除此之外,他头脑清楚,认知清晰,哪里不冷静?
蔚宁本来相当无语,联想到先前那张专业私人心理咨询师的预约单,很快明白过来,“哦,你觉得我有病,是吧?”
“我不是……”司秦犹豫着否认。心虚让他口不择言,愈发加重了两人之间的误会。
对方的确足够冷静,或许不冷静的是他自己吧。司秦按了下额头,觉得再隐瞒下去也是无益,于是选择了坦白:“徐立延说你梦游。”
蔚宁愣住了,惊讶过后,迅速沉默下来。
蔚宁惊讶的不是知道自己梦游。其实梦游两个字对蔚宁来说不算陌生了,在上一世的火灾过后,过度的落差感使他产生了一点心理上的困扰,渐渐有了梦游的症状。蔚宁知道自己尽管表面上看起来和平时一样,一夜之间失去大好前程,演艺生涯断送殆尽,内心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平静地接受现实。蔚宁正视了自身的问题,在出院后,立即寻求了专业医生的帮助。在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和评估后,医生确诊他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意料之中的事,蔚宁强迫自己积极面对,配合医生治疗,恢复情况还算乐观。虽然直到现在,蔚宁脑海中那一晚进入包厢后的记忆仍旧有一段时间是完全空白的,只是他觉得就算想起来也不会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所以没有过多纠缠。在梦游的症状消失后,他就停止了这方面的治疗,回归了正常生活。
有了这段经历,尽管程葭提供的预约单上隐去了sds和sas的中文名称,即抑郁和焦虑自评量表,仍旧让蔚宁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确诊心理疾病所必须的两项检查。他也知道在每个明星出道前,和团队接洽时会将关于自身的所有资料摊开来谈,包括黑料,但还不至于到去做心理评估的地步,所以他肯定这又是司秦的自作主张。
蔚宁不知道司秦对他究竟有什么不满,这样荒唐的行为甚至让他想起了重生后与他初见的那一天,他被他困在床上强行“验货”时的情形。撇开重生不说,那时候的他们只是单纯的交易关系,所以他可以忍,可以不去计较。没想到熟悉的屈辱感竟然在这个时候卷土重来,蔚宁觉得不可思议,更加无法接受。难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不够他们互相了解对方吗?有什么事不能开诚布公地谈,非要用这种方式来糊弄他?还是说这就是对方一贯的行事手段,与生俱来,没有办法改变,根本不懂得如何去和另一半相处,甚至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
但是蔚宁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问题的症结竟然是出在他自己的身上。而当司秦说出那句话的同时,“徐立延”三个字也迅速让蔚宁反应过来,原来对方的离开曾经对他造成过那么大的伤害,竟然没有一点征兆,直接让他旧病复发。虽然他在那一个半月的时间里一而再、再而三地对自己做心理建设,企图将这件事产生的影响降到最低。时至今日,他不得不承认,继火灾之后,眼前的这个人再一次让他崩溃到了控制不了自己的地步。
蔚宁转过身,捂住脸。
房间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或许比起蔚宁,更不愿意面对这件事的人,是他。司秦想。如果在回临港的飞机上,在初次重逢后的酒店房间里,又或是在东市的出租屋内,他还死不悔改地觉得自己没有错,那么在不久之前的某个午后,徐立延单独找到他,对他说的那些话,瞬间让他所有的固执己见全都成了一个笑话。如果可以重来一遍……不,他已经重来了一遍,仍旧没有好好把握住眼前这个人,简直错得离谱。
“对不起。”司秦说。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蔚宁沉默了很久,直到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转过身笑了笑,说:“这不关你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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