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折修看着桌面上的烫金喜帖,再抬头看向坐在对面故作不在乎的夜陌白,一阵无语。这是景王夜默尘的喜帖,三天后将是他迎娶西夏朔宁公主的日子。
如此盛大、轰动的事情,离国朝臣自然前去祝贺,而这张喜帖就有着多此一举的意思。
“这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不知为什么,凤折修还是说了句类似解释的话。
夜陌白不明所以地笑了笑,打开喜帖,看着里面遒劲有力的字迹,自然是出自夜默尘之手,“我也没说什么啊!”
“……”凤折修真想把他踹出去!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过,我还是很想知道你和夜默尘之间的流言蜚语究竟是怎么回事?”夜陌白问出心里一直存在的困扰、不安。
凤折修淡淡地笑了笑,眸光流转,“世间的流言蜚语可都不是空穴来巢哦!”
夜陌白听着他的话,神色一变。
“呵!”凤折修轻笑出声,终于扳回一城!不过他说的话也没有错。
“修,你变坏了!”夜陌白一本正经地看他。
凤折修点头,欣然接受他的话,“我和他之间的种种恩怨早已成为了过去。”
夜陌白看得出他还是不愿说,不过有这句话就足够了,那已然是过去,他是他的现在、将来。
凤折修无法理解夜陌白的心里,他只是觉得无所谓,说不说都是一样,现在的夜默尘对他而言就是一个陌生人,再不会牵动他的任何感情。
…………
红绸锣帐、十里红妆,这场两国之间的政治婚姻隆重盛大、举国欢腾,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京城里的百姓都见证着这盛世婚礼。
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景王府宾客盈门,就连皇上也亲自坐镇,带着喜悦地浅笑看着堂下的一对壁人。
凤折修和夜陌白淹没在人群中,站在不起眼的角落,掩在袖中的手紧握,十指相扣,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感慨良多。
夜陌白无悲无喜地看着坐在高位,像普通人家父亲那般喜悦的父皇,无声地笑了笑,他从来就是个不受宠的儿子,可有可无。
不过,那对他而言已经无所谓,感受着手中紧扣的手,只觉得心里涌满了幸福。
凤折修看着这红绸锣帐,思绪万千,脑中想的不是夜默尘的婚礼,而是前世他和夜陌白惊世骇俗的成亲。
身着红色礼服的他们,十分郑重的拜过天地。
那时在他心里,不过是一场可笑的闹剧,一场马上就要落下帷幕的戏。
可是,那时自己的心为什么那么痛?在他倒下时,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当时努力逃避,不愿面对的事情,他现在明白了。
在那匆匆流逝、朝夕相处的几个月里,他的心已经渐渐迷失了。
可笑的他,居然到现在才懂得这份爱。
对于夜默尘他确实爱过,可是这份爱到最后早已变了质,那是爱而不得的执着、不甘心。习惯了对他的付出,习惯了默默的爱他,直到梦醒破碎的那一刻,他才明白一直以来他都错了。
在前世弥留之际,他脑中残存的是夜陌白的一颦一笑。
还好,这一世,他没有再犯同样的错误。
“怎么了?”夜陌白察觉到他情绪的涌动,以及手掌处传来的刺痛,让他不由担心。
凤折修摇摇头,没有看他,松了松紧握的手。
这一世的犹豫不决,对爱的逃避、懦弱,让他差点再次失去他。
现在,再也不会了!
夜陌白目光复杂地看着低眉敛目的他,随后看向不远处与众人谈笑风生的人,一袭华贵繁复的红衣礼服在人群中是那么的扎眼。
皇家的婚礼繁琐、复杂,酒席在夜晚午时才陆陆续续的散场。
风过,从对面人身上飘来丝丝酒气,凤折修冷眼看着挡路的人,率先开口说了两个字,“恭喜。”
单纯的别无他意的祝贺,今天他听到最多的两个字,可现在夜默尘却觉得分外的刺耳,“折……”
“借过。”凤折修打断他的话,可对面之人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凤折修懒得理会他,转身准备从别的地方离开,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别走!”夜默尘看着他,神情痛苦地说。
凤折修看着现在的他,实在很想冷笑或者狠狠地嘲讽他一番。
前世,夜默尘登上皇位、迎娶皇后,此情此景多么的相似,自己拽着他的衣袖百般恳留,换来的是什么?
“尘,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说过,不会负我!可到最后,你却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将我至于何地?”
“凤折修,你未免太天真了吧?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誓言这种东西就是用来失言的。”
“不、我不相信,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呵!”
“回答我!”
“折修,只怪你是男子!”
……
凤折修一用力,挣脱他的手,“夜默尘,话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如果你不介意再次与我们凤家为敌,我定奉陪到底,你好自为之!”语气冷漠至极。
“景王,春宵一刻值千金。”凤折修特有的清泠话语,在相隔数米时传来。
精准无误的传入夜默尘的耳中,他目光阴鸷地看着凤折修飘逸的白色背影,唇角扬起一抹残酷的冷笑,轻轻呢喃,“那就为敌好了!”
敌人也好过陌生人。
“王爷!”柔美的嗓音在他身侧轻轻响起。
凤折修走到拐角处正好和夜陌白相遇,四目相对,倒映着彼此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