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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风云岸望谷人儿
    亥时,飞天带着他们悄然近了这一片居所。为求保险,他先到了野猪真人门外。
    “老兄!”他轻敲了下门。
    屋内,野猪真人闻声开了门来,说道:“事已安妥,赶紧出谷!”
    见这一地昏迷的仙使,飞天深鞠一躬,拜谢道:“此情,我飞天记下了。”
    “我本就欠兄弟你一个人情,不需如此。”野猪真人扶起了他来。
    时间紧迫,两人也就不再多言,立马就往谷外而去。
    “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老兄保重了!”谷口,飞天说道。
    “老弟也是。”他笑了笑。见飞天和小花妖如此亲昵,他不禁回想起了曾经。
    一别之后,两人便分道扬镳。飞天往终南山回,而野猪真人则不自主的往百花谷去。
    与此同时,祭坛所在。
    看着手中的密函,老尊者冷笑一声,说道:“没想到你竟是这家的人,瞒的老夫好苦啊!”
    “我这就去将他擒来,拷问他潜伏在本坛的目的何在!”跟前,春护法拱拱手道。
    “嗯,去吧!”老尊者摆摆手道,“这家的人老夫最是不喜,要是他反抗激烈的话就直接杀了。”
    “是!”
    ……
    半个时辰后,百花谷所在。
    野猪真人甚是惬意,醉卧落英,静听香风,仿佛将一切的一切都抛之脑后了。
    “你还真是不怕死,明明可以逃,却还敢如此放肆,逗留此处。”春护法御空俯视,气势凌人。
    “说,那小虫逃哪去了?”
    “小虫?飞天兄吗?本道哪知道,我不过是醉了,来此吹吹风解酒。”野猪真人慵懒得回道。
    “事已至此,你还能摘出身不成?”春护法冷哼道,“姑且不论此事,我该叫你野猪真人呢?还是该唤你风萧子?”
    “哦?你们终于知晓了。”闻言,野猪真人笑了一笑,“真是差劲,这都那么多年了,才查出我身份来。”
    “嗯……我想想,该是我那正义凛然的哥哥透出的消息吧?”
    “随我回去面见尊者,再说出那小虫的下落,你或许还能落个痛快。”春护法冷声道。
    “我若说不呢?”他起了身来,将那丑陋的猪脸面具摘下,一把碾成齑粉,吹散于风中。
    “那你就去死吧!”怒叱一声,春护法便扬起了手中的长鞭。
    另一边,自出了谷,飞天就一路往南狂奔,好在所选的路净是偏僻所在,这才没惊扰到什么大妖怪。
    清石溪旁,他已力竭,便先停下喝口水。可突然,只觉脑袋一涨,脑海中竟又演绎起了一幅幅画面。
    ……
    那年,临城,风家,他。
    父亲是风家之主,大哥年纪轻轻就已是临城第一真君,风萧子享着荫福成了临城第一纨绔,风流无比。
    那日,醉花楼中,他左拥右抱好不快活,相随的狐朋狗友又都是马屁精,直教他飘飘然。
    “风少爷,楼里新来了个货色您可要瞧瞧?”老鸨子笑着上前说道。
    “本少喝花酒这么多年,什么绝色没见过?你这老鸨怕是又想捞宝贝了,特来诓本少吧?”风萧子笑道,“也罢,谁让你这我醉花楼最让本少满意。”
    “这三枚驻颜丹就赏你了!”他抛出一个小玉瓶道。
    “谢谢公子赐宝!”那老鸨子甚是欢乐,“来啊,将宝贝带上来给风少爷。”
    很快,婢女就端着一个遮了红布的雕漆木盘上来。轻掀开红布,风萧子只见一只楚楚可怜的花妖泪眼朦胧得盯着他看。
    “如何?这可是花妖中的极品,足可称之为花仙子。”老鸨子眉飞色舞得说道,“如此绝品,在这临城也只有风少爷能享用。”
    “这花妖虽精致,可本少要来作甚?这小小只的能顶什么用?”风萧子撇撇嘴道。
    “唉,少爷这就不懂情趣了吧?这花妖啊可以先当婢女使唤个几年,您再慢慢栽培,等她的修到化形之时,不就可以……”老鸨子坏笑道。
    闻言,风萧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回到风府,逗弄着面前的花仙子,风萧子倒还真觉得有趣。
    “小东西,你叫什么?”他问。
    “小薇。”她回了一声,不过甚是冷淡。
    “能跟着本少,也是你的福分,怎还闷闷不乐?”风萧子皱眉道,“你可知我风家是何家族,我父兄又是何等人物?”
    她不想理会,别过了头。见此,风萧子更是大怒,叱道:“好胆!”
    “待我先饿上你一阵,看你还傲不傲?”
    一日,十日,半月……
    最后妥协的却是风萧子,他拎着一把七彩鲜花,进到了屋内。
    “算你赢了。”他开口道,“我风萧子御女无数,形形色色的妖魔鬼怪也见过不少。”
    “你算是其中少有的那部分,有骨气,有灵性,本少很喜欢。”
    ……
    此后,她就在府里住了下来,成为了风萧子的贴身婢女。
    渐渐地她发觉,当有人在时,他嬉皮笑脸。可当只有他一人时,却时常发呆,好几次,她还偷偷地看见他在看书,钻研法术。
    一月,三月,半年……
    来风府这么久了,她日夜随着他,可却从未见过有过亲族来找他。那传说中的父亲和大哥,从始至终都不曾露过面。她似乎明白了,这男人不似所有人眼中那么不堪。
    ……
    接连好几日临城的天色都绚丽异常,或是五彩晚霞,或是仙宫云图。
    城外的小丘,他一人躺在草坡上望着这绚丽的天空。
    “听养我长大的张妈说,我出生那日,天上也是这副场景。”他喃喃道。
    “小薇一直不懂,少爷成天在府中,可为何从没亲族来往?”她在一旁问道。
    闻言,他轻笑了一声。回道:“我母亲在生我那日就去了,我三岁时又生过一场怪病,后有高人诊断说我此生仙途渺茫,不宜修行。”
    “从此父亲少有来过,我那同父异母的哥哥同样如此,更别说别的亲族了。”
    “在我声名狼藉后,就又更遭了,父亲还好,他只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不过我那自诩正派的大哥却好几次欲杀我,好在我有所察觉,这才躲过。”
    “杀你?怎么会?你们可是兄弟啊?”小薇无法理解。
    “除了那一丝血缘外,我与他本就是生人,他又觉我污了他名声,有这念想又有甚奇怪?”他笑道。
    “少爷!”见他如此伤心,小薇上前宽慰。
    “小东西,你呢?你来自哪儿?又为何被那老鸨子抓了去?”他问。
    “终南山与临城间有一百花谷,小薇就来自那,我还是那的大姐头呢!”她插着腰傲娇无比,惹人发笑。
    ……
    不知不觉间,他和她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亦或着说是恋人。他是声名狼藉的纨绔,她则是卑贱的小妖,不过他们却拥有天下间少有的欢乐。
    渐渐地,人们发觉这花花公子转了性,再不去喝花酒,从前的那些狐朋狗友也都没了他的消息。传言都说他找了几个美娇娘,成天的在房中行好事,以致坏了身子,这才久久没消息。
    ……
    “小薇,你有什么愿望吗?”百花谷,两人在此逍遥。
    “嗯……让我想想。”她坐在他的头顶,一脸若有所思。
    “小薇想保护谷里的姐妹们!”她笑着说道。
    “还有呢?”
    “没了。”她俏皮道。
    “嗯?”闻言,他眉眼一瞪,“好啊,你这小顽皮,竟敢忘了我。”
    一把将她捧下,他使劲挠着痒,让她连连求饶。说道:“还有和我的野猪道人在一起,生生世世!”
    “野猪道人?他是谁?”闻言,他皱起了眉。
    “你们修行人不是都爱自称吗?什么真人啊,真君的。”她解释道,“你这呆瓜就像猪一样,当然是叫野猪真人啊!”
    “好啊,竟敢说我是猪,看我怎么收拾你!”听罢,他又怒又欢喜,连连逗了她好久。
    ……
    那年,他去寻了父亲,此前,他们已经十多年没再见过面。
    “父亲,孩儿打算成亲了。”他说。
    “哦?你竟也有成家之念?”闻言,风天成稍显惊讶。
    “女方是哪家姑娘?”
    “是我的小花妖。”他回道。
    “什么?区区花妖侍婢?”闻言,风天成勃然大怒,“我风家在这临城可是数一数二的世家,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父亲,孩儿心意已决。”他沉声道,“来此不是为了征求您的意见,而是通知您。”
    “逆子!竟敢这么与为父说话。”风天成指着他怒斥道。
    “父亲!”突然,他又跪了下来,双手捧上一把利剑。
    “要么您杀了我,要么您成全我。”
    “至于风家名声,您无须操心,对外称我死了就是,我会带着小薇远走高飞,再不露面。”
    ……
    “野猪夫人,这身喜服可还合身?”山野之间,两人且歌且行,都穿得喜庆。
    “就是有点糙,不如我本来变化的舒服。”坐于他肩,她撇撇嘴道。
    “好啊,还敢嫌弃,看我怎么收拾你!”闻言,他笑了一声,又想做坏。
    可就在此时,意外突生。只见一黑衣和尚凌于半空,剑指两人。
    “汝可是风萧子?”和尚问道。
    “你是何人?”他皱眉道。
    “小僧乃菩提山落霞寺伏魔殿首座空狱神僧关门弟子,圆慧。”和尚回道。
    “小僧途径临城,听闻此城有一纨绔,专好祸害少女,夺人妻子,故以一路寻来,只为除魔卫道,还乾坤于朗朗!”
    “大师找错人了,我虽风流荒唐,可从未夺人妻子,欺压良善。”他摇摇头道,“大师可莫要听信谣言。”
    “哼,诸般恶徒,死前都与小僧如此说。”闻言,圆慧冷哼一声。
    “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无岸,小僧这就渡你往轮回!”一声言罢,圆慧便挑剑刺来。
    “小薇你快跑!”见此,他脸色一变,一把就将她抛了到了远处,而后自己往相反方向奔去。
    奈何圆慧和尚的道行太过高深,只是几步便杀将到了他的面前,一剑刺下,眼看就要取他性命。
    就在这时,一朵巨大的牡丹却是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身前,替他挡下了那剑。
    “嗯?”皱着眉,圆慧抽回了剑。拔剑而出的那瞬,小薇从牡丹花蕊中落下,身上那剑痕触目惊心。
    “求大师放过我相公,他的确不曾行过那般恶事。”落于他怀中,她用尽最后那一丝力气说与那和尚。
    “小薇……”她咽了气,他嚎啕大哭,凄凄惨惨。
    见此,圆慧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如此情谊不似作假,其中真有隐情?”
    “大师且慢出手!”突然,天边又传来了风天成的声音。在他身边,还有一个青年,模样与风萧子有几分相像,他便是风无围,风萧子的大哥。
    “混账东西!他就算再不成器,也是你的弟弟,怎可诬陷,引得大师害他性命。”两人脚步刚稳,风天成竟是一巴掌拍向了风无围。
    “好在及时赶到,没伤着萧儿性命,不然看为父怎么罚你!”
    ……
    那年,临城出了个修炼疯子,不过没几年后,这人就突然销声匿迹。
    那人消失后的第二年,黑风谷,一白发蓑衣客看着来人问:“你是何人?”
    那人回道:“晚辈野猪真人!”
    黑风谷与百花谷间有一风云岸,本是僻静之地,可自那日后却常有一人拎酒而至,举杯邀月,远眺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