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学生处办公室,付闻歌拿出收录函交给管事的庄姓老师。庄老师约莫五十岁上下,戴着瓶子底厚的眼镜,看字时却得收着下巴眯起眼,将视线从镜框上缘投出。
又是近视又是老花,这让付闻歌不由得想起外公乔汉归。乔汉归进士出身,对子女的教育十分重视,家里六个孩子,不论男女全都送进宗族的学堂里读书。
如果不是结婚早,付闻歌的阿爹乔安生本有机会念大学。自己未尽的志向都寄托在了儿子身上,把他早早送进教会建的学校。值得欣慰的是,付闻歌并未让他失望,勤学苦读,终是考上了国立医学院。
庄老师眯眼看了半天,起身打开柜子翻了翻,拿出张硬质卡片:“付闻歌……一年乙班,来,这是你的学生证,收好别丢了……去图书馆借资料、领用课本和实验材料都得拿这个登记。”
满心欢喜地接过学生证,付闻歌反复看了又看,仔细收进口袋里。
“等等,付同学,我怎么找不着你住哪间宿舍啊。”
“我不住校。”付闻歌说。
庄老师合上住宿安排表,点点头:“那你记着,别误了开学典礼。”
“不会的,麻烦您了。”
向庄老师鞠躬致谢,付闻歌离开办公室。在走廊上又碰到郑宏晟,对方提议带他到处去看看,熟悉下学校的环境。参观学校时,郑宏晟给他讲了许多学校里的趣闻,还模仿口音浓重的教授说话,逗得付闻歌笑个不停。
临近中午,付闻歌见时间不早了,便去办公室借电话,让邱大力来接自己。本来他说自己叫黄包车回去,但邱大力说现在外头忒乱,怕他人生地不熟的遇上麻烦,坚持要他办完事叫自己来接。公司就在东四那边,离得也不远。
打完电话,付闻歌去校门外等车来。郑宏晟陪他一起,两人说说笑笑,丝毫不觉那等待时的枯燥。
白色轿车缓缓驶近,付闻歌见着了,赶忙与郑宏晟告辞,朝车来的方向走去。邱大力停稳车,下车绕到车后帮付闻歌拽开车门。
正要上车,付闻歌看到白翰辰端坐于后座,稍稍一愣。
“你来干什么?”等车门关上,付闻歌贴着车门坐过去,与白翰辰之间拉出半个人的距离。
白翰辰冷冷道:“中午约了饭局,顺道接上你,一起。”
付闻歌登下心有不悦,他素来不喜应酬,于是敲敲后座,对邱大力说:“停车,我叫黄包车回去。”
然而没有二少爷的指令,邱大力哪敢停车。
“吃顿饭而已,少不了你块肉。”白翰辰的语气不比他好,“对了,刚才在你身边那个是谁啊,你熟人?。”
老远就瞧见付闻歌跟个高个男人有说有笑的,白翰辰这心里莫名堵得慌。哦,跟他这儿就甩脸色尥蹶子,别人面前倒是笑得敞亮。
付闻歌道:“才认识的,学校的学长。”
白翰辰皱眉:“外头这么乱,少和那不知根不知底儿的人瞎联联。”
对于白翰辰这种家长式的管束,付闻歌极其反感,转脸甩了他一句:“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郑学长出身寒门,勤奋刻苦,起码比你这种没事往八大胡同串的纨绔子弟强多了。”
“我要是纨绔子弟,这北平城里就没不是的了。”白翰辰冷嗤。
付闻歌不屑地回道:“谦谦君子,卑以自牧也。二少爷,谦虚点儿,少不了你块肉。”
呦呵,跟这儿等着我呢!
白翰辰暗暗运了口气。
tbc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跟这儿等着我呢”是老北京常说的一句话,意思就是前面被怼过的话,转过头找个恰当的时机怼回去。可能很多地方也都这么说吧,知道啥意思的就当我啰嗦了~
“瞎联联”这词儿,我其实不确定是不是这个“联”,发一声,意思大概就是胡乱交朋友……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准确解释。
另外老北京话里的“学问”“学生”的“学”字,发xiao的二声
这位郑学长……唔……能猜出是谁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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