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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番外_125
    俗话说,色字头上一把刀。
    薛岚因那点狐狸藏不住尾巴的荡漾色心放在晏欺面前,基本就没敢朝外展露半分。
    晏欺特别不喜欢别人碰他,薛岚因心里知道。早前伤重时候必要的涂药更衣,于他而言已是忍耐的极限。放在平日里,就算薛岚因一不小心挨他小半片衣角,也会顿时引得他避如蛇蝎的巨大反应。
    尽管薛岚因与晏欺相处的时候,大多都会格外地谨慎克制,但他毕竟不是寺庙里终日敲钟念经的和尚,凡是遇到诱人甜美的新鲜事物,总会下意识里想要一寸一寸往前靠近。
    薛岚因心里懵懂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正确地予以表达。
    他喜欢晏欺,是那种心悦漂亮物件似的,一根筋没脑子的单纯喜欢。
    烛灯下专注于教人读书识字的小师父,凤眸低垂,薄唇温软,借着桌前微渺如烟的一线光晕透出隐约少许蛊惑人心的红。
    ——实在太令人着迷了。
    薛岚因是这么想的。然后转眼真就朝人贴上去了。
    晏欺那会儿刚巧握着纸笔开口想要说话,一偏头两片唇瓣就让薛岚因猝然一吻堵得一丝不漏。
    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吻。
    同时也是薛岚因第二次对他进行过分冲突的冒犯。
    晏欺暴怒到了什么程度呢?及至他回过神来将欲大发雷霆的时候,人已被他当胸一脚踹得横飞出去,连带着满屋子笔墨纸砚桌椅板凳一并掀了个天翻地覆。
    习武之人惯有的出腿力道是非常迅猛可怕的,尤其是晏欺这样沉不住气的小年轻人。如果在内力充盈的强盛状态一脚下去,可能人体内部柔软的五脏六腑就会直接给他震得粉碎。
    所以在那蛮力一腿兜头踹出去的时候,晏欺自己都给吓得呆住了——好半天才意识过来,哆哆嗦嗦地就伸手试图去拉人家。
    但当时的薛岚因反应极其强烈,几乎是用同样惊恐的语气对他颤抖着连连摆手道:“不要!你先别过来,别过来!”
    晏欺只当薛岚因是让他给吓坏了,登时便应声止了脚步,手足无措地杵原地傻站着,心里还密密麻麻地有点委屈。
    那阵子晏欺的视力并没有完全恢复,眼前的大部分场景于他而言,都仅仅是混乱模糊的一团。印象里的薛岚因咬牙闷头窝在墙角里缩了好久,晏欺看不清他情况如何,也不敢贸然前去打搅,单从对方难受隐忍的抽气声来听,多半是伤到见了血的程度。
    两人就这么一站一蹲,一个在窗前一个在墙根,谁也没再开口吭声。不知就这样僵持干耗了有多长时间,薛岚因突然就歪歪斜斜的站了起来,两三下毫无征兆地绕着墙面与他擦肩而过,愣将一旁木头似的晏欺又稳稳实实吓了一大跳——可还没等这块木头尴尬别扭地开口说上一字半句,人又直接无视他迈过门槛儿大步跨了出去,一溜烟跑得比兔子还快,徒留晏欺一人呆滞僵化在原地,仿佛很想说点什么,然而已没人在他旁边认真听了。
    晏欺那时心里简直不是滋味。
    他向来不喜欢与旁人有过于熟稔的肢体接触,平时无意间的小摸小碰,几乎就是在他失去理智的边缘反复试探,而偏偏这一次,薛岚因竟然……竟然胆大泼天地直接突袭他的嘴唇!
    且不说此举究竟有多么的轻浮无礼——类似亲吻这样的亲密行为……是两男子之间可以互相产生的吗?
    他薛小矛眼里可有人伦?可有道德?可有廉耻?
    哦,那什么……他好像确实没有。
    晏欺瞬间就变得有些心乱如麻。
    你说一个满腹诗书的文化人,和他一个世间少有思维迥异的二货奇葩穷计较什么?有些固定模式的硬道理,还真不是光靠教书就能与他讲明说通的。
    可是现在……这奇葩明显让他一脚踹怕了,猛地一个掉头便溜到屋外没了半点踪影。
    晏欺一人罚站似的守在原地,眼巴巴朝着门口的方向左右一阵张望,仿佛有点想出去寻他,但又压根瞧不清路。
    他跑哪儿去了?有什么好跑的?一个四肢健全的愣头青,难道还怕晏欺这样手脚无力的小瘸瞎不成?
    瞧这反应……该不会是生气了吧?会不会以后都不肯理他了?
    晏欺独自留在屋里胡思乱想了很久一段时间。
    久到他几乎万分煎熬地以为人再也不会回来的那个时候,“哗啦”一声木门又被一阵大力突然掀开了。
    薛岚因一脸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好像刚才什么冲突都不曾发生似的,麻利弯腰拾起散乱一地的纸张,又不动声色地扶稳一屋七零八落的桌椅,在无意经过晏欺身边的时候,似乎还充满讨好意味地笑了一笑。
    晏欺简直被他此番举动惊得一阵毛骨悚然。
    ——他一度怀疑薛岚因本人有可能是泥巴做的。
    前脚分明还苦不堪言地蹲墙角里瑟瑟发抖,后脚出门一趟就像被人拆卸重装过一样,从头到尾散发着焕然一新的光泽。
    他难道不会疼的吗?还是说,瘸子踹出的一脚压根没什么威慑力可言?
    晏欺正一时满头雾水地纳着闷,薛岚因已经没事儿人似的牵过他的衣角,一路小心翼翼往桌边引:“或玉快坐快坐,不要顾着和我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