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来到衡山城刘正风府前,天已擦黑,刘府大门挂着四个大红灯笼,门前七八个刘家弟子正在迎客,见林耀华等人过来,一个青年从人群中快步出来,高声道:“可是华山派师兄、恒山派师姐?师弟向大年,迎接来迟,还请恕罪。”
林耀华道:“华山林易华,见过向师弟。”
仪和接口道:“恒山仪和,见过向师弟。”
向大年道:“定逸师伯和丛不弃师叔已经到了,正在后院歇息,特意交代我等,还有几位师兄师姐后面到来。定逸师伯还道,有个小师妹走错路了,可有找到?可需我派人一起去寻找。”
仪和道:“谢过向师弟,得华山林师兄相助,已经找到仪琳师妹了。”田伯光之事却未提。
向大年松了口气,向林耀华点头笑道:“这就好,林师兄、仪和师姐,请进内歇息!”
众人随着向大年进了刘府,绕过府前大堂,进了后院,却见这刘府占地极大,怕不有数十亩,亭台楼阁,柳绿花红,郁郁葱葱树荫间,座落着十几个院子。
向大年道:“华山和恒山所住院子正好相邻,倒省了几步路。”
说话间来到一个院子,向大年扬声道:“丛师叔,林师兄等到了。”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高根明哈哈大笑走了出来:“说曹操,曹操到,正在说林师兄呢,林师兄就到了,谢谢向师兄。”
向大年道:“不用客气,你们聊,我带仪和师姐他们过去。”恒山派四人别过华山等人,向后面院子去了。
林耀华道:“说我什么呢?这么高兴!”六人一起进了院子,只见师叔丛不弃和申扬、施戴子站在院中,看着众人。
林耀华等忙走前去,齐声道:“见过师叔!”
丛不弃笑道:“正说着你这几年的威风史,还没说完就见到你人了。”
林耀华笑道:“师侄有何好说,每日间忙忙碌碌,可不如申师弟、施师弟、高师弟这一年在江湖上闯下诺大名头。”
身后令狐冲等与申扬三人一年多没见,纷纷上前说话,陆大有高声道:“各位师兄,从今天开始,林师兄也要名扬江湖了。”言中兴奋不已。
申扬哦了一声,笑道:“难不成林师兄出手了,是哪个倒霉催的,竟然敢招惹我们林大堂主。”
梁发接口笑道:“那什么万里独行田伯光,今天被我们碰到,在林师兄剑下没走过一百招,就被林师兄一剑穿心而死。”
施戴子惊讶道:“听说这田伯光一手快刀非常了得,许多一流高手都拿他没有办法,加上轻功极其高明,一见势头不对,即刻远遁,想不到尽然折在林师兄手中了。”
丛不弃高兴道:“把这淫贼杀了?杀得好!我都听过这混蛋的事迹,不知作践了多少女子,真是死有余辜。”
众人说说笑笑,把身上旅袋卸下,最小的陆大有和林平之殷勤地去烧水泡茶,给师叔及各位师兄端到小院客厅中来。
林耀华问道:“师叔,掌门是如何考虑?为何让我等大张旗鼓参与这些江湖事务?”
丛不弃道:“掌门师兄说,你们这些小子,在海外也辛苦了好多年了,回大陆来参加一些江湖事务,就当散散心,也顺便了解一下江湖情况。”
“近来掌门师兄似乎对江湖事务有所关注,可能要酝酿一些行动,具体是什么,也没有明言。这次让我下山,交代说,近来嵩山派似乎很不安份,竟然向衡山抽调了不少人手,形迹可疑,让我们来看看。”
林耀华问道:“此间事务,掌门可有令旨示下?”
丛不弃脸上现出奇怪神色,道:“掌门说,五岳的安定团结来之不易,不能被某些人所破坏。”
林耀华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谁要破坏五岳的团结局面?
丛不弃看林耀华不解的样子,苦笑道:“自两年前,掌门师兄突破紫霞神功第五层后,对具体事务的关注就越来越少了,就是有所指示,也是片言只语。不再像以前那样说得详细周到,唯恐下面行事之人行差踏错,一时间真不习惯。”
林耀华等人一脸崇敬景仰,虽大家都不知道紫霞神功第五层具体是怎么样,但作为华山第一神功,华山弟子还是了解一些大概。紫霞神功第五层是修炼如何沟通任督二脉,掌门突破了第五层,不就已经沟通了任督二脉吗?龙虎交汇、阴阳相济到底是如何一番景象呢?
要知道华山创派两百多年,只有两个前辈掌门接触到了这个境界。如今,掌门也进入了这神妙境界,可说是华山有史以来第三人了。而且,掌门进入此境界之时,不过四十三岁,比起那两位前辈掌门进入此境界时,年轻了整整十多岁,说是华山历史第一人也一点没错。
林耀华忙道:“掌门功法通玄,实不该为这些俗事烦扰清修,还要他老人家交代行事,是我们这些做弟子的不争气。”
“是呀!”丛不弃也一脸感慨,想不到这位掌门师兄居然走到了这一步,真是天佑华山,有了这样的掌门存在,至少百年之内,华山无忧矣!
看了一眼下面坐着的师侄,何况,华山还有这么多优秀后辈弟子,百年之后,见了列祖列宗,也足以交代了。
丛不弃提醒道:“易华,掌门一言一行,必有深意,既然召你回来,你就不必念着南海那些事了,用心把当下事务做好,明白吗?”
林易华一怔,心思电转,迟疑道:“难道掌门……”
丛不弃见林耀华明白,摇摇头道:“这些你不用管,按掌门指示行事就可。”
林易华脸上又是迷茫,又是振奋,又是不解,又是惶恐,多年锤炼的镇定功夫,刹那间就被破去,坐在那里呆呆无言。
下坐的师弟也听明白师叔和师兄的谈话,一时间也百感交集。
虽然从两年前,听到掌门突破紫霞第五层之后,就知道这一天迟早就要来临,但真的听到师门长辈亲口说了出来,却仍是让他们有措手不及之感,顿时院子里变得静悄悄的。
“丛师弟!丛师弟在吗?”
院外传来一个女声,丛不弃站了起来,快步走向院外,嘴里道:“是定逸师姐?”
几步来到院门前,陆大有一步窜了过去,把院门打开,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尼姑快步走来,大声说道:“丛师弟,这次可真是多谢你们,要不是几个华山师侄,我这弟子可就……”
丛不弃一头雾水,忙道:“师姐进来说话,是怎么回事?”
老尼姑带着几个小尼姑进了院子,拉出一个十六七岁的秀丽小尼姑,道:“这是我小弟子仪琳,下午碰到那恶贼田伯光,幸好得林易华师侄几个相救,否则,这辈子就毁了。”
“哪位是林师侄?老尼姑我要谢谢你。”
林易华忙上前施礼道:“华山林易华,见过定逸师伯。”
定逸一看,好个稳重的后生,赞道:“林师侄智勇双全,不愧是岳师兄的好弟子!”
“仪琳,你这孩子怎么傻傻的,还不快过来谢过林师侄。”仪琳忙上前两步,合十道:“仪琳谢过林师兄救命之恩。”
林易华道:“师妹不必如此,路上已经谢过多次了,再说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相互帮助也是应该的。”
仪琳害羞,一时不知说些什么,转头看向师傅,定逸拿这个单纯的弟子没有办法,接口道:“林师侄说得好,我们五岳剑派就应该相互帮助,你们几个,都要向林师兄学习,没事多向林师兄请教。”
仪和等几个恒山派弟子上前施礼,齐声道:“还请林师兄多多指教!”
林易华回礼道:“几位师妹客气了,我们相互学习,共同进步。”
定逸道:“还有陆易有师侄、令狐易冲师侄,也多谢你们。我这几个笨徒弟,一点江湖经验都没有,要不是遇到你们,就把这小弟子丢了。”
令狐冲和陆大友忙施礼道:“见过定逸师伯!”
定逸喜道:“都是好孩子,哈哈,丛师弟,你们华山派可真是低调,这么多好弟子,藏着掖着,我们一点也不知道。”
丛不弃苦笑道:“哪有藏着掖着,都在下面做事,没事打打杀杀干什么?”
定逸道:“你们呀,也不要只想着做生意赚钱,人家都笑话你们了,岳师弟也真是的,要这么多钱干嘛?”
面对这个心直口快,热情友善的师伯,华山众人也不好反驳,倒是仪琳说道:“师傅,做生意总比打打杀杀好,菩萨最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人。”
定逸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道:“丛师弟,我不是笑话你们,就是不忿那些江湖上多嘴多舌的人乱说话。”
丛不弃笑道:“定逸师姐,没事,我们华山不在乎这些。进来坐坐,喝杯茶。”
定逸道:“不了,就是过来感谢一下,一会儿还要做晚课。林师侄、令狐师侄、陆师侄,有空多来恒山玩,也指点指点这些笨蛋。”
林易华三人忍住笑,回道:“是,师伯!”定逸点点头,带着一干弟子风风火火走了。
华山众人面面相视,都忍不住笑了,丛不弃道:“这定逸师姐呀,就是这样,嫉恶如仇,脾气火爆,但对小辈是真的好,你们以后见了,要恭恭敬敬的,不可无礼。”华山弟子皆点头称是。
众人又回到大厅,重新坐下,林易华向丛不弃细细说了福州事宜。
丛不弃不屑道:“这余沧海生的矮小,却一生好强,武功也算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不想临老了,却做出这种丢脸的事来,还丢到我们华山头上,以后见了面,还不羞死他。”
林易华提醒道:“此事已和他说好,不传闻出去。”
丛不弃笑道:“师叔省得,但不要把别人当成傻瓜,他青城派全派出动,灰溜溜回去,能瞒得过谁?现在江湖上,谁不知平之是我们华山派弟子?谁不知道他在我们华山手下吃了亏?不了解详情而已,但不妨碍人家想象呀!”
众弟子哈哈大笑,林易华笑道:“这就不关我们华山事了,只可惜令狐师弟这么好武功,却不为人所知。”
令狐冲笑道:“虚名而已,不要也罢,否则出去喝酒都不自在。”
丛不弃赞赏道:“令狐师侄这心态好,难怪武功剑术提高这么快,再过几年,师叔也要甘拜下风了。”
令狐冲连忙摇手道:“师叔的清风剑法可比我高明多了,今天见到师叔正欢喜着呢,还请师叔不吝赐教。”
丛不弃摇摇头道:“你不用谦虚,掌门都说了,华山上下,要说剑法天赋,无人能出令狐左右,我现在占着多学了几年武功的优势,还能在功力上压制你,再有几年,你内功修为跟上了,我们都不如你。”
令狐冲笑道:“掌门的夸奖我可不敢领,你看看我前面的林师兄、薛师兄、杨师兄,后面的小华、小罗,哪个不是天才横溢、剑法超群,我这中间的算得了什么,比上不足比下也没多余。”
几个师兄弟都哈哈大笑,虽然令狐冲说的有些谦虚,但也说出了华山现在这些弟子的实情。
华山剑气之争后第三年,首届童生班为‘易’字辈第一届新弟子,至两年前达到二十届。下一代‘道’字辈,需得三年后才开始招收,两代中间隔了五年,以方便区分。
这二十年中,天才弟子真是层出不穷,学业、武功你追我赶,个个不甘落后。即便如令狐冲、岳华这等天资的弟子,也不敢松懈,否则,必然会被师兄弟超越过去。这样的例子,华山发生过许多次,那些不能重新振作起来的天才弟子,已经被后面的师弟掩盖的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