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把剑,在鬼城的时候听鬼王提起过,可是寥寥数语如何能够道破天机。
“你认得这把剑?”我问。
索清秋虽然看起来很失意,但是一个人的气质是刻在骨子里的,他看着幽冥剑,悠然道:“相传巨神盘古开天地之时用的是一把巨斧,这巨斧有开天地之能,所以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被争夺的宿命。万物皆有灵性,神斧亦然。”
“在神斧经历众多场残忍的杀戮之后,竟然感到自己对生命与鲜血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渴望,神斧察觉自己已经被邪恶渐渐地侵蚀,遁入魔道,便将自己一分为二。”
“一分为二?”我惊讶道。
“是的,一分为二。神斧将自己分为斧刃与斧柄,斧刃与斧柄在分开的那一刻开始,一个便不断地向上升,而另一个便不断地向下落。充满杀戮的斧刃希望升到九天之上的天池,来洗刷它积攒下来的魔性,而斧柄便一直下落到九幽地府,希望能够感化邪恶。”
“可是神斧万万没有想到,这天地之间原本就是一片黑暗的,相传天地之间第一束光便生于黑暗,或许是命运捉弄,斧柄在落入幽冥的一刹那便溅起了一场熊熊大火。”
“九幽之火,焚尽地狱白骨,可是却没有焚毁地狱所积压的怨憎与仇恨。”
索清秋的眼睛又一次落在幽冥剑上,这一次他的眼神中没有以往的那种从容,取而代之的是被命运捉弄的一种凄凉。
“这把剑就是以神斧斧柄的精魄与成千上万的地府幽魂枯骨炼就的一柄骨剑!”
“从它诞生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嗜血与杀戮,多少年来一直被地藏菩萨的大成佛法禁锢,每日诵经希望可以化解它的魔性。可是有一天,一直黑暗的地府竟突然射进一道光,那光既不是太阳的至阳之光,亦不是月亮的至阴之光,而是紫薇帝星星辰之光!”
“那道星辰之光不偏不倚地打到幽冥剑上,地藏菩萨摇了摇头,他知道要有帝星入世来取这柄神兵,于是便将这骨剑插在了鬼门关前,而他唯一能够做到的事就是在帝星取剑之前以佛法压制住这股旷古烁今的魔性,直到骨剑重回阳间!”
“可是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的竟然有人能够强行开启幽冥之路,生灵涂炭,使得在阴间与阳世之中又隔了一座鬼城,鬼王便是那些被当做祭品的成千上万的灵魂所化,而现在他又重返人间!”
“重返人间?”我依稀记得鬼王在消失之前脸上所带的冷笑,那种阴谋得逞的,阴险的,带着几分诡谲与蔑视的冷笑,看来这一切都是他预谋已久的。
“你的四象结界是怎么得来的?”索清秋问,好像这世界上的所有事都是在他的掌握之中。
“是在鬼城之中,一个客栈的掌柜点在我的眉心的。”
索清秋冷冷一笑,道:“客栈掌柜,鬼城怎么会有客栈,难道还会有阳人去那里住店吗?”
说道这里,我心头一颤,正如索清秋所说的那样,鬼城本就是阳世与阴间的交界处,这样的不祥之地怎么会有客栈存在,可是那客栈掌柜的样子依稀在我的记忆之中。
“不会有错了,昆仑的每一代剑皇都有自己所传承的结界,四象结界,一定是他给你的!”
“他?”我想知道索清秋口中所说的那个他到底是谁,现在想想师父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施展出他的结界,不光是这样,以师父的修为在突破了逍遥决的第四层,可是从始至终也没见他施展昆仑剑经里所记录的绝世剑法!
索清秋并没有告诉我“他”到底是谁,而是突然问了一句:“你觉得今晚的月亮如何?”
我不明白他要打什么哑谜,抬起头,遥遥望去,只见这月亮并没有如何特别之处,长空如洗,仿佛一段黑绸衬得月华如水,静谧悠长,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这样的天空早已司空见惯了。
只是这月色看起来稍微有些不像以往那样的干净,似乎总有一层薄薄的纱遮在月亮周围,让人看上去像是有一层迷雾,我不知道是不是我长时间盯着月亮眼花,我总觉得在月亮的轮廓周围好像有一圈红色,诡异的红色!
我盯了一会,道:“还请先生明示。”
索清秋眯着眼,沉吟片刻,道:“世间万物,皆分阴阳,月属阴,日属阳,一日之计阴气最盛之时在子时,但也在子时起开始衰落,因为阳气始于子时,所以以往的月光在子时之后便会一点点变淡,直到日回大地。”
他抬起头,紧紧地盯着夜空,似乎有一种不祥的事要发生,“现在子时已过,正是月光不断消散之际,可是你看今晚的月色,苍白的光芒一直笼罩着整个大地,而且在月亮的周围还有一道血色包围。”
可能是因为索清秋所说的话对我造成了心理暗示,当我再一次抬头望月的时候竟发现,这月亮周围那那一圈红晕似乎更浓了,浓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不断地向内侵蚀,“敢问先生,此相和解?”
索清秋一声长叹,带着悲凉,“今夜这样的景相被称为葬月!”
“葬月?”
“对,葬月!相传千百年来,葬月此等奇相之出现过两次,每一次都流血千里,尸积如山,就像人间的鲜血染红了整个月亮一般,今日天生此相,必定预兆不久的将来就会有一场滔天的浩劫!”
“敢问先生前两场浩劫都是因何而起?”
“这就要从一千年前说起了!”索清秋叹了一口气,思绪漂泊。
原来在一千年前,神州浩土出现了一位叫做秦梦空的旷世奇才,剑术绝尘,据说是一位可以与昆仑子相媲美的人,他在剑道上的成就足以让世人望尘莫及。
可是一个站在巅峰的人又怎么甘心剑道从此沉沦,于是秦梦空独坐山巅,冥想了三天三夜终于让他悟出了剑道的另一层境界,那层境界被他称为“大道”!相传在他捂得“大道”那天,风起云涌,天地变色。
而在他下山的时候没有人能够看清他的样子,只感觉他的周身都被一股剑气所包围,似乎天下之间所有的剑都在想他朝拜。而他在下山之后便向东行,一路上虽然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可却短短的一个昼夜便来到了东海蓬莱岛。
他在蓬莱岛上做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是当他再次踏足中原的时候,手里便多了一座法印。世人不明白,秦梦空在当世已被称为剑道至尊,可是为何弃剑,而修炼起了法印这种兵器。
那法印看起来平平无奇,方方正正,虽是上乘玉石,却并不是仙家极品,顶多算得上是凡间美玉,但是秦梦空却将这美玉当做至宝一样看待。
也不知道真的是众人看走了眼,还是秦梦空的“大道”已经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这法印所发出的威力简直恐怖。
那是一场规模空前绝后的杀戮,中原几乎所有的人都没有幸免,所有门派的高手在秦梦空的面前连一招都招架不住就败下阵来,而后,再也没有人能够小看这方方正正的法印,天机神印的传说从此流传下来,秦梦空挥舞着法印简直是每个人的噩梦,中原大地的所有人几乎都命丧他的手里。
他俨然就成了一个嗜血的恶魔,甚至比恶魔更可怕,因为恶魔尚需歇息,而生命在他的眼中只有永无休止的掠夺。
就这样,在第四十九天的时候,秦梦空突然停了下来,他的衣服早已经被鲜血染红,狰狞的面目简直比恶鬼都可怕,他看着身后的早已堆积如山的尸体非但没有任何恻隐之心,反而疯狂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中带着一种天上地下舍我其谁的快感。
就在这个时候,上天降下了天刑,滚滚天雷不断地在秦梦空的身上击落,可是却连他的结界都无法穿透,最后不了了之。
地上的鲜血早已汇成一条河流,不断向西流淌,阴风阵阵,似乎所有被他屠戮的人都化作冤魂随风而去。
他站在虚空之上,随着西去的河流一直消失在河流的尽头,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从此之后世上再无他的消息。
可是天机神印的传说却从此流传下来,相传那是一座封印着神秘力量的上古神印,拥有他的人就能拥有旷世之力。
“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秦梦空真的目的吗?”我看着索清秋黯然的模样,总觉得他的话虚虚实实,好像有一部分没有告诉我。
索清秋摇了摇头,又说起了第二次浩劫,关于第二次浩劫的事,我之前听小虞提起过,就是一位大能强行开启幽冥之路救自己心爱女子的故事,只是这个故事却与天机神印无关。
讲到这里,索清秋突然停下来,问了我一个一直想问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