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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前尘往事(2)
    李秋水秉烛夜读,对书简之中所记录之文连连称奇,他就像是春雨过后的春笋,不停地吸吮着来之不易的甘甜。
    两卷书简竟被李秋水钻研了一整夜。
    第二日,李秋水令仆人将自己带到侯三的客舍,本以为这位客人也是如同他一样,意味相投,却不料见到侯三的时候,发现此人色厉而胆薄,见利而忘义,与他所想的拥有共同乐曲之雅的高尚情操格格不入。竟将这妙不可言曲谱误以为剑谱,一怒之下便差人给了侯三一些银两,将他打发出去。
    侯三得知这书简并非绝世剑谱,又得到了李秋水的银两,便将剩下的一卷书简也留了下来,悄然离去。
    李秋水虽然不知道这三卷竹简到底是从何而来,但是凭侯三的为人绝对不是来自正道。可这书简之中所刻录的音律实在太过美妙,虽然自己觉得这三卷书简来历不明,甚至是赃物也说不定,可看着这旷古绝响就此绝唱未免有些惋惜。
    终于,在说服了自己无数次之后,李秋水又拿起了那卷书简,《昆吾清平》
    《昆吾清平》这卷书简之中所刻录的不光是琴谱,还有一篇洞箫的萧谱,每一调的终章与起始衔接都与众不同,让人捉摸不透的同时所奏出来的乐曲却又让人心旷神怡。
    李秋水发现按照琴谱所记录演奏出来的曲调,竟有清心定神的功效,他越是抚奏就越是能够感受到这曲调的妙处,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副清心定神的良药,不断地滋养着自己多年来早已烦躁的心神。
    而就在李秋水抚琴的时候心中竟突发奇想,若是将这清心定神的《昆吾清平》奏给受伤的红颜听,她的伤定会有所起色,好转也说不定。
    于是,李秋水便将瑶琴移到了红颜的病房,燃起了熏香,奏起了仙乐。
    也不知道是这《昆吾清平》是真的起了作用,还是红颜的伤势有了好转,原本一直昏迷不醒的红颜竟在这悠扬的曲调之中张开了双眼。
    红颜虽然面色苍白,不过那炯炯有神的双眼昭示着她的伤势已经无碍,她缓缓坐起身,看着正沉醉在琴声之中的李秋水,原本紧张的神情舒缓了许多。
    琴声戛然而止,李秋水站起身,声音平静:“你醒了!”
    红颜点点头,刚要起身便被李秋水按在床上。
    “你大病初愈,还是在床上歇息吧!”李秋水笑着,漆黑的双瞳之中没有夹杂着任何情绪,“待会儿我会叫我的仆人给你送来热粥,昏迷这么久,一定饿了!”
    红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等到李秋水出去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在挑战荆无烟失败之后竟然被人救了,而救自己的人定是刚才的那个男子。
    她看着自己的衣服没有任何脏乱的迹象,而那个男子行为举止温文尔雅,想必定是出自书香门第。
    不久,便有仆人送来热乎乎的小米粥,红颜将小米粥捧在掌心,听着仆人说着自家少爷这几日夜不能寐,茶饭不思,已经几日不抚瑶琴,今日才在小姐的房中燃熏香,将瑶琴移至小姐的房间。
    红颜听着仆人咕咕叨叨的话语,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在碗里,父亲去世这么久,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她。
    这一夜,她睡得很早,她知道那个抚琴的男子定然会以礼相待,只是到了深夜的时候,却被梦境惊醒!
    她梦见自己的父亲含恨而去,苦练了几十年的剑术终究默默无名,她依稀记得父亲那双不甘的眼神,丧父的痛苦痛入骨髓。
    她又想起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想起他抚琴时候那陶醉入神的表情,心中泛起了一丝莫名的甜蜜。
    可是当她想起荆无烟那锐利明亮的双眼与那种痛快坚毅的剑法,出手如风的俊郎身形时,虽然仇恨堵满了胸口,可不知为何,却再也提不起报仇的心思。
    红颜用力地摇了摇头,把这些胡乱的思绪甩掉,只要活着一天,便要将荆无烟斩杀!
    翌日,李秋水带着煎好的汤药来到红颜的房间。
    她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举手投足之间竟是如此小心,他温柔,温暖,与他接触的这半日,没有说过任何一分一毫无礼的话,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没有变过。
    “恩公,你救了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红颜捧着碗,热乎乎的汤药虽然苦了些,不过已经喝下去了大半。
    李秋水微笑着,好像这种笑容是与生俱来的,“我虽然救了姑娘,也是受人之托,姑娘何必挂怀。”
    “我是出自拳脚之家,恩怨情仇一向看得很重,你有恩与我,我定然会报答你!”
    李秋水缓缓拿起一盏茶杯,茶杯里的茶水或许已经隔夜,可在他的舌尖上也没有那么苦涩,他微笑着,并不是因为要掩饰隔夜茶水所带来苦涩,而是在他心里认为,微笑是一件最让人舒服的事,他不想让任何见到他的人感到不适。
    只是,要他说出自己的名字,却有些为难!
    红颜也明白李秋水笑容之中所蕴含意思,她抿着嘴,柔声道:“我知道你并不想透漏自己的姓名,不过我还是会在别人的嘴里得知。”
    “如果我告诉你,或许你就不会这样安然地在这里养伤了。”
    “你说吧,无论你叫多么难听的名字我都会接受!”
    这本是一件很无礼的话,可是在李秋水看来,红颜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定然是特别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的名字,她一定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好吧,你将剩下的药喝下去,我便告诉你!”
    红颜抬起碗,将剩下的汤药一饮而尽,她实在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眼前这个男子的名字。
    可是有些事知道的太清楚反而是对人的一种伤害,有时候不光是对一个人,甚至两个人,三个人!
    “我叫李秋水,托我救你的人叫荆无烟!”
    “咔嚓!”红颜手中的碗掉在地上,摔得破碎。
    甚至红妆的心都跟着那掉落的碗,重重地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命运捉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