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可此时此刻在火神庙的周围却感受不到一丝深夜才有的微凉,我紧紧地凝视这朱红色漆成庙门,总觉的在这漆黑炙热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看。
我走到庙门前,轻轻地推开庙门,不同于门外的炙热瞬间席卷而来,那温度几乎让人晕厥,而在门内,一座威武的火神像安静地伫立在神案之后。
神案上面的香炉之中插着三支香,已经燃烧了一半,一个身红色衣裳满头白发的人背对着我,盘膝而坐,静谧的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缓缓在我耳边响起,声音很熟悉,可是在我的印象之中并不记得有这样一个朋友。
“是你!”我感受着眼前这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这是一种极为炙热,极为强烈,极为光耀的感觉,我很诧异易林樵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本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普通得就像是一堆干柴,普通得让人忽略,而如今他已经完全退却了平凡的外衣,由干柴燃烧成烈火,在他身上所散发的光芒几乎可以将这黑暗照亮。
如果不是在这火神庙内,在火神之前,恐怕他身上所散发的气息早就将我吸引。
“是我!”易林樵转过身,他的样子让我惊愕在原地。
他一头苍白的长发披在而后,面上毫无血色,一双原本明亮的眼变得微红,一身火红的衣裳使他看起来更加苍白,好似浑身的鲜血已经流尽。
“想不到一个月不见,你的修为提升得这么快!”
易林樵笑了笑,原本朴实的笑容之中也夹杂着一丝丝诡谲,他摇了摇头,道:“这世上很多事都不是一个人能够预料到的,在我来到火神庙之前,我也没有想过我的境界提升的这么快。”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到易林樵的变化不知道是好是坏,毕竟我们曾应引为知交,试问一个人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朋友误入歧途。
“一个月的时间能够精进地如此神速,不知道是喜是忧。”
易林樵缓缓站起身,走到我的身前,炙热的温度袭来,早在几年之前他便可以驾驭九天火龙,如今又在火神庙中修炼,想来剑术已经大成。
“是喜也好,是忧也好,很多事情都是难以抉择的,当年我放走了你,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毁了一重天的通天阁,直到我现在我都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哦?”我很惊讶易林樵会这样说,毕竟他对通天阁便是摘星楼的事并不知情,如果换做其他人肯定会认为是我恩将仇报,可是他却没有这样想。
“其实在我与你第一次交手的时候,我便能够感觉到你绝对不是一个背信弃义的人,一个人可以隐藏自己的内心,但是他的剑却是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你的剑心本就正义凛然,绝对不会做下作的事,所以我信任你!”
易林樵能够说这样的话让我很感动,要知道说起剑心这本就是一件玄之又玄的事,就像一个懂得音律的人能够在音律之中感受到另一个陌生人的感情,如果不是亲身体验,恐怕谁也不会明白这一种情操。
“易兄,你能这样想我真的很欣慰,我也可以舒一口气,就算是全天下的人都以为我是好色之徒,为救魔教圣女不惜以天下正道为敌,最起码还有一个人懂我。”
易林樵笑了笑,道:“其实懂你的人又何止我一个,谢安,青熏,楚天谬,沐白水,柳飘云,还有你的义兄李沧海,他们哪一个不懂你,可是荆兄弟,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值得吗?”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其实在我眼中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正道与邪魔,江湖上的区分不过是因为大家的修行法门不同,魔教之人吸引阴气练功,正道之人修炼灵气,何必一定要分出正邪。”
易林樵皱了皱眉,想来对于我的说话很有成见,其实这并不怪他,易林樵从小生活在号称正道之首的九清山剑宫,从入门的那一天起就担负着除魔卫道的大任,二十年来就算心中没有正邪一说,耳濡目染也已经将魔教恨之入骨,所以他不同意我的说法也情有可原。
“难道这就是你帮助魔教教主强开幽冥的理由?”易林樵没有紧锁,凝视着我,“你心中没有正邪一说,所以做什么事都可以有恃无恐,纵使强开幽冥使得天地动荡也在所不惜。”
我看着易林樵凝重的神情,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开幽冥这件事确实是我过于意气用事了,其实我明白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很多时候都是情感战胜理智,所以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不过让我重新选择一次的话,我仍旧会帮助任长风开幽冥,因为我知道失去最爱的人那种撕裂的痛苦。
“你的修为也提升了很多!”易林樵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我也没有想到,在这短短的一个月内,你竟然提升得如此迅速。”
“易兄,你在这里可是等我的?”我不想就此再耽搁下去,直接开门见山。
易林樵笑了笑,道:“其实我本应该在后天出关的,你的到来让我提前了两天。”
“哦?”
“我收到掌门法令之后,便离开来到这火神庙,按照掌门真人的指引找到火神鉴,经过三九之期便可修成神火鉴上面的无上剑术,焚天录。”
易林樵顿了顿,继续道:“当你踏入一重天上门的那一刻,我便已经感受到你的到来,你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浑然天成的剑意将我在假寐之中刺醒,我本以为你会在两天之后才能爬上一重天的锁链,却想不到你仅仅用了一个晚上。”
我笑了笑,忽然想起刚才狼狈的样子,道:“这么说我算很快的了。”
“不,你并不是最快的。”
“哦?”
“最快的那个人是我,比你早了半个时辰,不过你已经超越了剑宫无数的弟子。”
我点点头,听到易林樵的话并没有沾沾自喜,“那条铁索的确夺天地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