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在失去僵纵横的控制之后又一次陷入昏迷,倒在我的怀里一动不动,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多年不见她好像清减了很多。
在被我运功调息之后,红妆终于缓缓睁开双眼她,看见我的时候眉头稍微一皱,然后冷冷地笑了笑,又合上了双目,那样神伤的双眸似乎对这个世间早已绝望。
只是,那一双对世间绝望的双眼又瞬间睁开,晶莹的明眸之中缓缓地蒙上一层水雾,热泪冲开干涸的眼眶,将尘封已久的心暖透,使得麻木的灵魂不再彷徨无措。
泪水就这样在红妆的脸上缓缓滑落,她微笑地看着我,消瘦的手掌缓缓举起,颤抖的身体让人看着心痛。
她张开嘴,却没有声音,多少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可是却这一瞬间却无法倾诉,只好摇着头,让最热烈的想念化成最无声的爱恋。
你可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我曾在死亡与生存之间苦苦挣扎,不过是为了能够再见你一面。
你可知道,在我得知你为了你的爱人伤心跳崖的时候,我依旧不相信你会这样离开尘世,纵使你已经生无可恋,但是只要没有见到你的尸体,我便永远等着你回来。
只是,红妆虽然泪流满面,举起的手却无论如何都不肯伸向我的脸庞。
良久,红妆终于开口,哽咽道:“荆……大哥,是你吗?”
我握住红妆的手,重重地点头,无论如何我都没有想到在时隔这么长时间之后,又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竟然是在这与世隔绝的狐谷之中。
红妆一瞬间扑在我的怀里,她的身体冰冷,不停地抽泣着,“我还以为这又是一场梦,荆大哥,你知不知道,在我们分别的这几年,我每天晚上都会做这样的梦,只是每当触碰到你的时候梦都会惊醒!”
“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见到你了!”红妆的声音凄厉,传遍山谷!
青青在我的怀中放声地哭泣着,泪水已经将我的肩膀浸湿,我就这样愣愣地站在原地。
女人总是敏感的,青青在将她这么多年的辛酸诉尽之后,缓缓离开了我的怀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对我淡然一笑。
“荆大哥,这么多年你过得怎样?”气氛一瞬间沉默,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见我一直没有开口红妆又道:“任姑娘她……”
“小虞去世了……”
红妆点点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态度转变了很多,“这么说来江湖上传闻的都是真的!”
“江湖上都传了什么?”
青青抿了抿唇,故意躲闪着我,沉默良久,最后缓缓道:“江湖上传闻,你一个人独上九清山,过三关,破七十二绝剑,大败九清剑首,使得李沧海抑郁自尽,可是到了第十殿的时候发现自己心爱的任姑娘已经气绝身亡,于是你便跳崖殉情!”
我苦涩地笑了笑,江湖上总是不乏一些传闻,而且无论怎样的传闻都被江湖儿女传的有理有据,就像自己亲眼所见一般。
“当年在我救到小虞的时候,她还没有死。”我望着密林深处,黑暗绵绵让人看不清前路,“只是剑宫的弟子实在太多,小虞为了让我逃脱便引刀自尽!”
“所以,我……”
红妆点点头,柔声道:“我明白,可是……”
“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本以为自己没有命在活下去,只是却想不到在我堕入这片山谷之后却被人所救!”
红妆惊愕地环顾四周,惊愕道:“这里竟然会有人居住?”
看着红妆惊愕的样子,我也明白,无论是谁在走到这山谷之中的时候都不会相信这里会有人居住,因为这里俨然就是一个被尘封的世界,就算是有人,那么也一定不是人,而是妖。
“这个山谷叫作狐谷,救我的也不是人,是狐,也是我的妻子!”
红妆听了我的话,身体一颤,泪水又一次在她的脸上滑落,只是在短暂的惊愕之后,红妆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紧接着她不断地擦着自己脸上的泪水,边擦边道:“你看我,这么好的事我竟然哭了,我是高兴的,你奔波了这么多年,早就该有了一个归宿!”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红妆这个样子,我的心很痛,看她手忙脚乱地擦去脸上的泪水,还要用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我知道她这么多年一直在等着我,可是得到的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梦。
“你奔波了这么多年,早就该有了一个归宿……”红妆的话一遍遍地环绕在我的耳边,听着是那般的讽刺。
“红妆!”我缓缓开口,“我……”
红妆伸出一根手指,挡在了我的唇边,她脸上的泪水仍旧不断地掉落,然后闭上眼,将最后一丝泪痕折断,红妆踮起脚尖,轻轻地在我的唇上亲了一下,那唇间冰凉的感觉顺便传遍我的全身。
红妆的吻竟是如此般冰冷!
我愣愣地看着这一张绝世地面容,那一双宛若星辰一般的双眸缓缓睁开,眼神之中洋溢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快乐。
“荆……荆大哥!”红妆的声音清脆动听,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澈,“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这般叫你……”
“我……”红妆抿了抿唇打算继续再说下去,可是最终却没有再说什么,她缓缓站起身,消瘦的身体不停地摇晃着,似乎原本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希望也在一瞬间崩塌。
她对着我笑了笑,然后缓缓转过身,在转身的一刹那仿佛又一滴晶莹的泪水在空中滑落。
红妆就在我的面前缓缓地走着,我不知道她一个人还能不能走出这与世隔绝的大山,我只是就这样看着她一个人盲目地向前走着,那背影是那般的孤独,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她的身体摇摇晃晃,宛若一片被风吹起的柳叶,在半空之中飘摇着,身不由己。
她的步伐渐渐地变得凌乱,最后终于体力不支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