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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昆仑圣地
    卧虎庄后堂的一间仓房,是丫头仆役做事的地方,这里又脏又乱,只有最没地位的人才会分到这里来。
    此时,屋里却传出一个女孩的哭泣之声。
    一个粗鲁的男子声音骂道:“蠢货,粗手粗脚几时才学得会?留你在卧虎庄真是晦气,不然老子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啪的一声响,似乎重重掴了女孩一巴掌。
    女孩哭泣之声更加重了。
    “呸!便是打死了你,能让老子还复原职,能让老子还做总管,能把那臭道士抓来么?”想起自己因受那道士牵连,把油水多多的后勤总管肥缺让人,却调来此地当个后堂厨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与那道士一伙儿来的,雷庄主不来问你查那道人,却来怪我,真是岂有此理。我晓得了,必是雷庄主色迷了心窍,看中了那个叫艳红的美婆娘,恋奸情热,这才迁怒于不相关的下人……”那人唾沫乱飞,骂得不亦乐乎,却不知外头廊下,正有一大群身份不一的盛装妇人列队缓缓经过。
    骂人的男人正是原来的卧虎庄管事,因离夫人侍婢被杀之事牵连,调入后堂做了一个厨子,心生积怨之下,便对曾与普玄一起进庄的小兰和艳红颇多微词。虽然是个厨子,旧日的威势还在,旁人都让着几分。
    那被重重责罚的小女孩,正是和方仲等一起进庄的小兰。此刻的她满脸的泪痕,半坐于地不停抽噎,膝下是一堆刚刚打碎的碟子,正颤抖着小手去拣拾碎瓷。小手伸出,腕上系着的铃铛‘叮铃’响了数声。那厨子愤恨难消,抬腿一脚把小兰的手腕踩到地上,碎瓷片瞬间扎破柔嫩肌肤,刺人嫩白的肉里,殷红的鲜血顺着伤口涌出,染红了手腕上的铃铛。
    小兰疼得面色煞白,啊的一声叫,想从对方的脚下抽出手来,可是她人小力微,根本不能移动分毫。厨子瞧得有趣,哈哈大笑之后,这才解恨似的抬起了腿脚。
    小兰急忙抽出手来,但是一直陪伴着她的铃铛却再也发不出悦耳的铃声。那无情的一脚,已把她的铃铛踩扁。
    厨子骂道:“今日老子高兴了,日后再来教训教训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笨丫头。”转身要走,原本只知逆来顺受的小兰突然往前一扑,抱住厨子小腿,张开小口恶狠狠咬了下去。
    厨子惨叫一声,不停的蹬腿想要挣开小兰。小兰紧紧抱着他腿不放,细碎的银牙已嵌进了肉里。
    “贱人!”
    厨子一把揪起小兰头***起拳头,狠狠砸下。一拳,两拳……雨点般的拳头咚咚直响,落在小兰弱小的身躯上。
    “女人都不是好货,天下最毒妇人心!只配待在窑子里卖笑、卖春、卖色……”此人满口污言秽语,把自己的老娘、祖母、外婆,全都骂了。
    砰!
    屋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
    厨子吃了一惊,回头一看,竟是几个锦衣缎服的女子站在门口。在几个女子身后,另有两个雍容华贵的女子,一个身形婀娜,千娇百媚,一个黑纱蒙面,幽如芳草。
    厨子见了面色大变,腿脚一软跪了下去,浑身不住颤栗。
    那个千娇百媚的妙夫人笑吟吟道:“怎么回事?”声音虽然娇媚,却有一股慑人的寒意。
    厨子结巴道:“这……这个丫头……笨手笨脚,打翻了玉碟……小的便教训她一番,让她以后小心点做事……别在贵客面前失了礼数。”
    妙夫人轻移莲步,到小兰近前一看,见她抱着厨子的小腿,头发散乱,人已昏迷了过去。妙夫人微微一笑,说道:“你教训的倒也不赖,堪比妾身的手段。”
    厨子心头一松,卑微的道:“不懂规矩的下人,是该好好惩处的。”他此时的样子,比女人的语气更像女人。
    妙夫人冷笑道:“可是方才妾身却听到了许多污言秽语,口口声声指摘我妇道人家的不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
    厨子吓得冷汗直冒,急忙抵赖道:“小的是骂这下贱丫头,不敢辱及旁人,……定是……定是夫人听差了。”
    妙夫人一笑,“我听差了?也许吧!来人,把这目无尊卑口出秽语的畜生拖出去,看他腿脚有伤,行走不便,索性帮他去了这两条累赘!”门口答应一声,进来两个侍婢,用力扳开小兰双手,左右一搀厨子,往屋外走去。厨子大叫道:“夫人饶命,小的真的不是说夫人,求夫人放过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
    “啪!”一个侍婢甩了他一个嘴巴。那力道极狠,顿时满口牙齿打落半边,鲜血和着碎牙从嘴里喷出。
    厨子呜呜作声,哪里说得出话来。
    妙夫人厌恶的一挥手,二婢把人拖出,不久便听到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传来。
    妙夫人冷冷一看小兰,转身欲走。门口一直默看的离夫人道:“这丫头饱受摧残,也许会死。”
    妙夫人道:“一个仆佣丫头,死不死于妾身何干。”
    离夫人道:“可是这丫头长得不错。”
    妙夫人一怔,又回头细看小兰片刻,这才对一个侍婢道:“带她回鉴花堂。”
    侍婢应道:“是。”上前抱起小兰。
    一群人出了走廊,过了许多楼台亭阁,直至卧虎庄大门。大门外早有无数车马等候。
    一辆华车之内,一位妆扮尊贵的女孩儿端坐车内默默无语,她的额中一颗红痣,殷红如血。离夫人和妙夫人分别登车之后,庞大的车马在旌旗飘扬之中缓缓开拔。
    车轮滚滚,蹄声阵阵。
    卧虎庄渐渐远去
    莽莽昆仑,气势碲礴,万仞耸立,直插云霄。叠叠山峦,青云淡淡,白雾蔼蔼,仙鹤幽幽。
    昆仑山气象万千,画图难措。其间山川纵横,雪峰连绵;云雾缭绕处,飞瀑甘泉,珍禽时鸣于深涧,异兽出没于幽洞;诚所谓物华天宝、钟灵毓秀之地。昆仑山众多山脉奇峰,以北户山、承渊山最是幽奇,玉仙峰、玉虚峰最是神圣。只因道家鼻祖、仙凡之首……昆仑派,便在此山开宗立派。
    方仲一行餐风露宿,走了月余方到昆仑山下,虽知昆仑派大名鼎鼎,却不知如何寻找,抬头看群山连绵,高耸入云,也不知玉虚宫在那座山峰。普玄道:“我等寻一个农家问问,顺便借住一宿。”走不多远,看到林间露出一角屋檐,便上前打探消息。
    走到近前,看清是有数间瓦房的一座庄院,称不上富丽堂皇,却也显出几分小康富贵。普玄喜道:“想不到山野之地也有如此人家。”上前叩门。不久,门栓一响,从里出来一个老汉,此人面色红润,身形略显富态,但手脚轻健,看上去气色极佳。此人见到普玄是道家打扮,连忙恭恭敬敬的迎入院内。不管普玄是不是这昆仑山上修道的,只要见到这身道家打扮,一般人就要谦让三分。
    普玄稽首道:“有劳老丈,贫道问个路,请问昆仑山如何上去?”
    那老丈道:“原来两位道爷不是昆仑派的人,那定是想上玉虚宫,叩见圣贤了。”此人似乎对普玄等人的来意也猜出来几分,显然如普玄这般道者,上昆仑拜见的不在少数。
    普玄笑道:“正是,贫道初次上昆仑觐见先圣,不识路径,故而相问。”
    那老丈点头道:“原来如此。道者本是一家,请不用客气。”招待几人在屋内坐下,奉上茶水后,又道:“此地乃是昆仑北户山东麓,道者要上昆仑大殿,当上玉虚峰才是。”
    普玄道:“玉虚峰在哪处,请老丈指点?”
    老丈笑道:“你出此屋门,抬头看西南高山,那处云烟缥缈紫气盘旋,便是玉虚峰了。”普玄大喜,原来玉虚峰就在眼前。
    定观迫不及待的道:“师兄,天色还早,不如立刻上山罢。”
    老丈晒笑摇头道:“此去玉虚峰,高来高去者自是瞬息即到,似你等蹒跚步行,三天三夜不知能否安然到达。”
    普玄等人一怔,道:“原来还有许多路。”
    老丈道:“俗话说望山跑死马。你看着近在眼前,真要走到跟前,就不是这回事了。几位稀客若不嫌弃寒舍简陋,留住一宿,养足精神,待明日备好干粮清水,才好上山。”普玄连忙道谢老汉殷勤相待之恩。老丈笑道:“此地人家一向重道,道长不用客气。”几人互通名姓,那老汉姓姬,原是秦岭之人,后来才搬居到此地,一番寒暄之后,便在老汉住处睡了一宿。
    方仲和仙儿都不知多久未睡那高床软枕,自是大呼过瘾,睡个不亦乐乎。
    第二日清晨,几人辞别姬老丈往玉虚峰出发。老丈送行,看仙儿座下的大野猪和方仲跟前的小狰狞兽均是少有异兽,也不惊奇,只是默然微笑。普玄甚奇,知非是一般人物,问道:“老丈可曾上过玉虚峰。”
    姬老汉道:“去过一次,乃是数年前上山看望吾女,之后便再也没有去过。”
    普玄惊道:“难怪老丈知道玉虚峰行程,原来令嫒是昆仑高第。”
    姬老丈笑道:“老夫膝下无子,只在晚年生有一个女儿,自送上昆仑之后,渺无音信,心中是十分挂念的。可巧几位也要上得昆仑山去,便麻烦各位替老夫捎带些东西上山,转交吾女。”
    普玄忙道:“好说好说,举手之劳,自当应承。”
    姬老丈大喜,转身从随从手中取过一封信笺,连几件普通的女儿装束打做一个包裹,递给普玄。普玄接了,看信笺上书:吾女姬云袖亲鉴。
    老丈拱手道:“有劳各位了。”眼望普玄等人消失于山路之上。
    几人依姬老丈所指,向那西南高山行去。按常理,玉虚峰所在必定是门庭恢宏大道通畅,岂知这一路上尽是崎岖小道,比蜀地还要难行。仙儿坐于野猪背上不觉得劳累,却苦了普玄和方仲等人。野猪和小兽本就是山里之物,纵跃攀爬,如履平地,凡人哪里能够。走了一天,三人累得腿软筋酥脚掌起泡,看远峰云雾飘渺,还是一般的远近。普玄叹道:“那位姬老丈真是高人,这般年纪也能爬得上得昆仑,我等正当壮时,却反不如他?”对这位闲居于山野的老汉更多了一分敬佩之意。
    正当众人以为山路一直是如此崎岖之时,再走一段,眼前豁然开朗,一处占地十分空旷的平台横空出世,耀入眼帘!台畔青松古柏叠翠翠
    ,奇花异草红绿间,景色竟与山下大不相同。
    石台正中,一座古朴石牌坊屹立,久历风雨,岁月沧桑。
    普玄等人走到牌坊前,抬头观看。牌坊古文上书:昆仑圣地。牌坊之后,立着一个石像,乃是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牌坊与石像之后,又有一列宽大石阶,云雾遮隐,不知通向何处。
    普玄与定观大喜道:“栖凤台,这是栖凤台!我们终于上了昆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