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遁至楼外,都上了狰狞兽的脊背,方仲轻轻一催,那狰狞兽早已按耐不住,嗖的一声窜了出去,连人带兽都消失在雾色之中。
离金玉还是头一次感受到狰狞兽奔起来的速度,差些坐不住,急忙搂住前面方仲,闭了眼听着耳旁风声呼啸,从方仲背上散发的气息不停的钻入离金玉的鼻息,无声无息的撩拨着她的心房。
过了没多久,便觉方仲停了下来,离金玉慌忙从狰狞兽背上跳下,背着方仲轻轻地揉脸,说道:“癫得很,还是马坐着舒服些。”
离金玉揉了片刻,方才红晕未消的转过身来,看了看周围,说道:“这里只是金鼎山外围,离着剑湖宫还有一段距离,你看前面那一处流水便是往剑湖宫方向去的,只要跟着它走便一定能到。”
方仲道:“既如此,你还上来吧。”
离金玉摇头道:“不坐了,还是走过去吧,也不是很远,这畜生本小姐坐不惯。”
方仲牵了狰狞兽,二人顺着脚下一条小溪往前走,那水流弯弯曲曲,穿过一处山腹,不久便听得远处有哗哗的流水冲击声,水面也渐渐变宽,直至眼前出现一处水平如镜的大湖,足有数十亩大小,在湖中间耸立着无数楼宇,那哗哗声却是一片山上垂下的瀑布发出。
原来这剑湖宫着落在湖水中央。
离金玉悄声道:“到了,前面便是剑湖宫。”
方仲先要寻一个安置狰狞兽的地方,眼见瀑布水汽蒸腾,便往那里走去。瀑布是金鼎山上冲下来的,冲下的水流又打出一个凹潭,凹潭里无数露出水面的卵石被冲击的光滑锃亮,虽然白银飞溅,却使得凹潭中的水汇到剑湖时兴不起什么波浪。瀑布旁边水气很重,也生着几棵又高又细的大树,只因此地四周被山围拢,少见阳光,那树便只是拔高,不见长粗。连大树都如此,那些低矮之类的灌木便无法生存,故此这剑湖旁边十分干净。也幸好有翻腾上来的水气遮掩,否则想藏下狰狞兽还真不是易事。
方仲拍了怕狰狞兽的头颅,让它好生待在此地,自己与离金玉则偷偷的往剑湖宫摸去。
剑湖中的楼宇有一条十分宽大的走道与湖畔相连,都以巨大的木桩牢牢的钉在湖面之上。若要进剑湖宫里,除非泅水,不然便需从这走道之上经过。走道上灯火通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卫极是森严。
离金玉道:“此地下了五行禁止,又有许多人看守,极难混进去,要不然我早就进去多次了。”
方仲道:“离夫人是你母亲,难道还会避而不见。”
离金玉白了他一眼道:“我前后左右都是人,如何混得进去。快把遁术使出来,我们这便进去。”方仲又把符法施展开来,二人藏了身形,奔剑湖宫的走道而来。
走道宽逾丈余,足可走马驾车,临湖的两边都有栏杆防护,每隔一段距离便挂着一盏大灯笼,使整个走道之上一览无遗。方仲与离金玉才走了一半路程,前面剑湖宫的大门里却咕噜噜的推出好几辆大车,占据了大半走道,数十个劲装大汉押着这些车子匆匆往外走去。
二人连忙闪在一边,方仲眼看着这些人从身旁经过,轻轻咦了一声,只因他竟然发觉其中数人十分面熟。等这些人走过,方仲才又和离金玉往剑湖宫去。
方仲的遁地术要比普玄之流支持的时间长久许多,倒不担心法力耗尽现出身形。
剑湖宫大门两侧各有一座巨大的石龟摆放,石龟上各驮着一块大碑,碑上雕刻着龙首图案,便如当初邀月堂一般,乃是昔时大圣崇商教的印记。方仲曾听离金玉说起过其中故事,如今见到才知其言不虚。
二人闪身进楼,离金玉悄声道:“随我来。”
这剑湖宫她来过无数次,往日都是众星拱月一般,不曾像今日偷偷摸摸,此地对她来说轻车熟路,自然无需勘察打探,连大堂都不去,直接便奔二楼上来。楼里虽然不像门首有那么多弟子巡视,但是各房里灯火闪亮,显然住得有人,也不知是婢女还是些有身份地位的转生堂弟子。
离金玉对这些人不屑一顾,拉着方仲到了三楼一处隐蔽角落,这才道:“就是这里了,我娘住在这层楼上,也不知是哪一间,每常我来时,此地便不让我进了。”
离金玉并不知离夫人住哪一间,二人只得逐一的摸索过去。除了那些厅堂之外,每一间卧室书房都有门楣窗格,只要点破窗户纸便可偷窥。那些黑灯瞎火的房间摸不准有人无人,看又看不到,也不敢随意乱闯,只是往点着烛火的那里走。或许是晚间的缘故,楼上并无什么下人婢女,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眼见不远处一间卧室窗户纸微亮,里面掌着火烛。
离金玉气哼哼道:“凡是我让你看的,你就看,没让你看的,就别看,否则本小姐就要打人。”
方仲心道这是什么歪理,简直不可理喻,无奈道:“你说怎样就怎样吧,只是莫随便打人。”
离金玉转嗔作喜道:“只要听我的话,谁愿意打你了。这里不是我娘亲住的地方,到别处去吧。”
二人又摸索了没几步,离金玉忽的一拉方仲,低声道:“我娘就在这附近!”
方仲奇道:“你不是说没有来过,怎么能料定就在附近?”
离金玉道:“我闻到一股香味,那幽香只有我娘身上才有,绝不会错,快朝这里来。”
离金玉踮脚快走几步,眼前出现一重门帘,隔着门帘的隙缝可以看到这里是一间略小的客厅,客厅两侧数间厢房。就在这小小客厅之中,一个女人轻轻拨弄着摆放在几上的熏炉。熏炉一旁的衣架之上,数件衣裳垂挂,袅袅青烟从这几件衣裳之间轻轻飘过。
这个女人轻纱罩面,身姿修长,正是转生堂的离夫人。
方仲和离金玉大气也不敢出,只是躲在门帘后偷偷观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