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也不知岳光祖怎么会对昆仑一个小小弟子感兴趣,但见他微一沉吟便朗声道:“郑门主旗开得胜,大涨我方威风,本座心中甚喜。不知还有谁敢自告奋勇,前去与敌接战?”
两旁的人有些想去,有些却不敢去,胜过郑元洪本事的人不少,但豁出性命不要的可也不多。昆仑派仇怨未伸,自是义不容辞,余文化等人当即请缨出战。
岳光祖笑道:“还是昆仑诸君有魄气,不过本座觉得单靠你们昆仑未免显得众位同道太也无能,魏掌门你说是不是?”
魏中佐一愕,说道:“当然不能只靠昆仑众道友。”
岳光祖正气凛然道:“我华阳门决意为昆仑分忧,为众道友解难,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本座虽然与那化鬼王有约,不能出手,却实在不愿做那壁上观。贾师侄,你可敢为本门争光,上阵杀敌。”
在场这么多高手,岂能轮得到那贾连诚。旁人都不出面,反而让华阳门一个后辈弟子上阵,说不去岂不是笑掉大牙。当时便有人听了面色微变。
贾连诚初时面色大变,但随即看到周围人等的脸色,眼珠一转,躬身道:“弟子谨遵法旨。”装模作样便要出阵。
岳光祖连门下这样一个后辈弟子都敢派了出去,与此相比,比贾连诚辈分高许多的人,哪里还有老脸推脱说不去。
青城派掌门魏中佐大声道:“岳真人,在下愿统帅门下弟子与敌较量一番,若是不敌,再叫你门人出战不迟。”
岳光祖道:“兵凶战危,魏掌门不易亲自犯险,还是先让我门下弟子上阵厮杀。连城,你还不上阵?”
魏中佐忙道:“岳真人何出此言,连白石山郑门主都可以旗开得胜,在下又何惜与敌一战。不必再言,这一场我青城派出战。”
一旁的司马明空道:“魏掌门决心已下,战意可嘉,岳真人理应恩准。”
岳光祖终于点首道:“好,魏掌门敢为人先,我等且看青城派先立一功,那时再换旁人出马不迟。卫道除魔原也不分先后,虽然邪不压正,但刀剑无眼,出手无情,难免有所死伤,各位都要有舍生取义的觉悟。”
众人都点头称是。
青城派门人众多,只长老便有十来位,二三代弟子不计其数,比之郑元洪、侯鑫等三门加起来的人马都多。在魏中佐率领下齐齐涌出阵前。
岳光祖眼见魏中佐亲自领着人出战,与司马明空、崇妙大师等相视一笑,随即对贾连诚道:“我们虽然没有那化鬼王的大鼓,这大旗倒也有几面,你着几个弟子扛了出去,为一众道友助助威。”
贾连诚躬身道:“是!”
魏中佐骑着一头青毛狮子,威风凛凛到了阵前。
还在骂阵的三苗兄弟一见又出来大队人马,吃了一惊,又见领头之人十分威武,远不是方仲这样一个年轻后生可比,便有些犹豫起来,那老大乞开不敢做主,回头看蚩浑,看他有什么主意没有,若是那蚩浑大王说打便打,让回来,便还回来。
蚩浑与化鬼王早看见魏中佐领人前来,那化鬼王轻蔑一笑道:“这些人都是来找死的么?”
蚩浑手搭凉棚,向远处观瞧,见到对面隐隐有两杆大旗招展,不时左右晃动,喜道:“不错,都是些该死鬼。”
化鬼王道:“那还等什么,好戏开始了。”把手中巨大的钩镰刀向后一摆,身后几人立刻返身而回,不久便听得车轱辘声响,似乎有好几辆大车推了过来。
魏中佐领着门下弟子到了阵前,见那两个三苗头领尚且不退,回头道:“谁先拿此二人开刀?”
身后一人道:“连白石山这等货色都可以战而胜之,这些人的本事也就与昆仑派的小辈弟子相若,在下愿意抛砖引玉,先杀几个不入流的妖人,为青城立威。”
那闪身出来之人正是曾与余文化一起来洛水城的刘长老,其人骨相清奇,修为已到炼气化神后期,手底下颇有手段。魏中佐觉得让他出去把握颇大,点头道:“那就有劳刘长老了。”
刘长老携了一柄青铜剑迈步而出。
乞开和乞烈二人各举弯刀凝神以对,那乞开道:“来者回去,叫刚才那小子出来,他伤我兄弟,我两个要杀他为兄弟报仇。”
刘长老冷笑道:“你打得赢我时,再叫旁人不迟。不过老夫看你二人生就一副短命相,只怕等不得旁人上来,就要死在我这口剑下。”说罢,举了举手中青铜剑。
乞烈怒道:“好狂的口气,你这等人也不用我兄弟齐上,只是我一人就已足够。”正想与那刘长老过招,却听得身后有人道:“三苗兄弟还请回来,这老家伙另有人对付。”那乞开、乞烈连同受了伤的乞枭回头一看,见说话的正是蚩浑本人。
蚩浑又招了招手。
乞开道:“既然是大王相召,我等暂且回去,先饶过这老家伙一命。”
刘长老喝道:“不要走,有胆就和我打过。”
三苗兄弟根本不理他,扶了乞枭快步走回蚩浑身旁。
蚩浑往后一挥手,喝道:“把囚车押过来!”
后面骨碌碌的车轮声响,其中一辆高大的铁囚车被几个小喽啰从人群后推了出来。
那囚车中关押着一人,手足都用铁链锁住,半身赤裸,肌肤上都是伤痕,两肩更有锁链穿过了琵琶骨。此人披头散发,已看不清本来面目。
这车一推到蚩浑身前,囚车里的那人怒喝道:“小贼,你押我到此地想干什么?要我屈服,那是休想!”
蚩浑冷笑道:“鹞鹰王,我念你是本教旧人,虽然起了反心,却也不愿见你亡于囹圄之中,这就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为老堂主报仇。”
那人骂道“呸!我何罪之有!?又需要什么戴罪立功了?我要见老堂主,他必然会替我作主,你快叫他来见我……”
蚩浑打断他的话道:“我适才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给你一个机会,上阵杀敌,好为老堂主报仇!”
那人浑身一震,愕然道:“什么?报仇!为谁报仇?”
蚩浑笑道:“自然是为老堂主报仇了,他老人家本来活得好好的,没想到那些昆仑派的人卑鄙无耻,暗施偷袭,以多欺少,竟然把他害了。”
那人听了后身子一抖,一股可怕的气息狂涌而出,两只如刀似剑的手爪一把抓住囚车的铁栏杆,蓬头垢面的头颅顶在囚车之上,身上的锁链被他一摇,哐啷哐啷直响。
蚩浑面上变色,退了一步,喝道:“你要干什么?”
那人怒道:“你胡说八道,老堂主什么会死?谁能杀得了他?定是你这般妖僧的同党,暗中设计,害死了他!”那人用力摇晃,整个囚车都颤动不已。若不是琵琶骨被锁,这怕这铁打的囚车根本就困不住他。
蚩浑道:“鹞鹰王息怒,我这可是大实话,这里许多人都可证明我此言非虚。你知此地是在哪里?”
那人喘着气道:“哪里?”
蚩浑道:“这里便是洛水城,你忤逆犯上之后,老堂主失望无比,就隐身到此处将养天年。他就是在这里被昆仑派的周公望给杀了,你若不信,可问化堂主,我此言是否虚妄。”
那人举目一扫化鬼王。化鬼王笑着点了点头,把钩镰刀一指远处魏中佐等人,说道:“仇人就在眼前,难道还有假的。”
那人呆立片刻,忽又怒道:“那卧虎庄的雷鹏呢?为什么不为老堂主报仇,亏老堂主这般看得起他,想把他当作衣钵传人,他岂能无动于衷。”
蚩浑笑道:“雷庄主也非无情之人,昨日一心为老堂主报仇,可惜技不如人,大战时身受重伤,已不能出战。鹞鹰王若还是不信,我也无话可说了。”
那人看一眼远处洛水城以及阵前诸人,又扫一眼左右的蚩浑、化鬼王,点头道:“我信了,好罢,你放我出来,我去拧掉那些臭杂毛的脑袋。”
蚩浑喜道:“这就对了,鹞鹰王只要一心杀敌,为神教立下大功,我与化堂主定然在护教法师和教主跟前为你美言几句,就此脱出牢笼,重振天鹰卫,岂不爽快。”
那人沉默不语,视乎也有些心动。
蚩浑吩咐左右打开囚车。
随着囚车打开,那人拖着铁链哐啷哐啷的走下车来。身后一人嫌他走的慢,推了一把,喝道:“老不死的,走快些。”
那鹞鹰王忽然扭头,消瘦的脸庞上一对犀利的双目凶光一闪,举起锁住琵琶骨的铁链往前一套,两截铁链顿时扣在了那人脖子上,只听一声怒喝,血光一闪,那人的脑袋已与身体分家,无头的尸体噗通一声栽倒在囚车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