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文吉在牛车上指着如画一般的山谷笑道:“就是这里了,地方还不错吧。”
方仲赞叹道:“想不到巴师叔也有如此雅趣,知道依山傍水,幽谷留香。”
巴文吉老脸一红,笑道:“那是自然,你师叔的眼光岂会差了。”
其实这一片山谷根本就不是巴文吉选的,以他的个性,大漠狼烟,风卷狂沙,反而是一块好地方,这种如江南水榭一般的幽静山谷,待长了非憋出病来不可,可有人喜欢,自己也没办法。而方仲本性与巴文吉也大不相同,从小就在青山绿水之中长大的人,自然更喜欢现在这座山谷一些。
巴文吉扬鞭急赶,牛车一路小跑,还未进谷,那得得之声便引得谷口处飘出一朵白云,清幽幽落在树下,一条俏丽的身影昂起粉颈,亮丽的眼睛露出期盼之色,看着由远而近的牛车。
当她看到来得不是一人,而是三人时,不由得一愣。
巴文吉叫道:“娘子,你看我带谁来了?”他兴奋的从车上一跃而下,几步到了那女子身前,伸手握住对方的柔夷,温情说道。一个粗鲁汉子,也只有在遇上了自己喜欢的女人,才会表现的这样含情脉脉。
那女子惊讶地看着逐渐走进的方仲和郎布二人,当目光落在方仲身上时,目中露出迟疑之色,娇滴滴道:“恕妾身眼拙,的确看着有些眼熟,就是记不起来曾在哪里见过的了。”
方仲却一眼就认了出来,向那女子施礼道:“晚辈方仲见过梅师伯。”
“你……你是方仲?”那女子震惊道,随即想起了什么,慌忙把被巴文吉抓住的手抽了出来,面色飞红,有些不好意思道:“没想到是方师侄,你巴师叔一向提起的,只道你还在昆仑,却来了这里,这让我如何想得起来。”
这白衣女子正是天玄宫四仙子之一的白裳仙子梅玉茹,当年跟着巴文吉来了这里,其时方仲还在三清殿学艺,又不受待见,除了曾经接见过方仲一次外,以后便再没见到,自然想不到如今的方仲会站在自己面前。而方仲却记得她,实在是因为白裳仙子的容颜几乎未变,依旧那么清丽脱俗。
郎布看到梅玉茹时也几乎看直了眼,只觉她的美貌不但不输于阿雅,反而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在里面,比之这里的女人干脆直爽,更多了温婉含蓄和柔情似水。
梅玉茹道:“快进来坐,难得你来看我们,正有许多话要问你呢。”她很是热情,把方仲和郎布引入山谷。
进了谷一看,只见这山谷更像一个凹进去的山洼,三面环山,只有前面可以进出,里面的空间倒也不小,分成了内外两个山谷,如同一只倒置的葫芦相似。巴文吉和梅玉茹所搭建的一幢石砌小楼就在外谷,谷里不受寒风侵袭,受山峦阻挡,少有积雪入谷,又种植着各种花草,鸟语花香,让这小谷宛如世外桃源一般。
楼前几棵青松,松下摆放着石凳石椅,梅玉茹让方仲等人坐下,自己去烧水沏茶,不一会给每人倒了一盏。那茶不是放的茶叶,而是采摘的花瓣,清香扑鼻,饮之口齿留香。
方仲到现在自然知道了为何当初问起钱文义那巴文吉的去向,他却支支吾吾回答不清,原来巴文吉和梅玉茹二人早就成双结对,跑到这么远的地方隐居起来了,二人都是昆仑有名有姓的人物,这么一走肯定多有非议,自然要隐瞒下来。
梅玉茹道:“方师侄,是不是师门派你来的,他们还记挂着文吉和我两个不成器的徒弟么?”
方仲默然摇头,沉吟片刻后说道:“晚辈不是师门派遣而来,而是身有要事,遇上巴师叔也纯属巧合,更不知你二人隐居在此。”
巴文吉道:“我遇上他时,正和那宝象寺的大力上师相斗,你看他的手还未痊愈,便是被那大力上师打伤的。”
梅玉茹笑道:“我也说该无人知道我二人隐居之地,怎么你就寻了来。那么师门之中的事你总该知道一些吧,不知如今怎样了?”
方仲道:“在我来之前,玉虚宫已被魔教和岳光祖统领的华阳门攻破,掌教真人和紫阳真人、还有众多弟子俱都战死,玉虚峰已烧成白地,如今只剩下天玄宫还安然无恙的座落在玉仙峰上。”
二人听得呆了,巴文吉霍地站起,震惊道:“竟有此事?你莫不是听人瞎说。”
“晚辈亲眼所见,岂能有假。玉虚宫真的毁了。”
听到天玄宫无恙,梅玉茹的脸色略微好看了一些,问道:“魔教和华阳门的人勾结在一起,这一点不奇,为何在攻完玉虚宫后,却偏偏放过了天玄宫?”
方仲索性把自己听到的和看到的都说了出来,从卢公礼是内奸说起,直至卜夷散人打败大法师为止,至于自己最后出手,打跑了岳光祖等人,反倒隐瞒了不说,主要是他举得这功劳都是卜夷散人的,自己就算帮忙,也是利用了阴长生的力量,未免有些胜之不武。
巴文吉面色惨然道:“玉虚宫竟然落得如此下场,这魔教和岳光祖真是该死,我真恨不得立刻回去,把他们一个个都杀了,为诸位师兄弟和师叔祖们报仇。”
方仲道:“其实魔教也名存实亡了,晚辈便知道如今的魔教早已今非昔比,大权落入了大法师的手中。对了,卜夷前辈曾说这大法师也是位什么法王,岂不和巴师叔所言那坐镇佛城的法王相类。”方仲如此想当然是因为自从踏入这片土地之后所遇见的佛门势力之大,上师、法王之多,无不和那大法师的深厚背景有关,连地藏六印之中的与愿印也出现在那宝象寺的僧人手中,再加上黑鳄上师的接引印,六印已出其二。
其实还有一印方仲未算,便是卢公礼与之对战时所打的法印,只是当时是阴长生附身在打,卢公礼的法印对阴长生作用不大,方仲也没留意。
巴文吉愕然道:“魔教已被法王控制?我在此地数年,怎么从未听说过有哪一位法王远去东土?”
方仲道:“大法师便是法王,算时间只怕已在东土数十年。”
巴文吉皱眉道:“那便不是坐镇佛城的法王了,坐镇佛城的法王一共也就那么几位,没听说过有远行数十年的。如果不是,那就只有一处有法王可去。”
方仲道:“什么地方?”
巴文吉一字字道:“就是佛祖所在之地,只有他才有权指派法王这等大能之士,前往东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