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仲觉得自己并未说谎,点头道:“确是巧得很,连我都没有想到。”
姬云袖不依不饶道:“既然是故人之女,不知是哪里人家,姓字名谁,不知我是否也认得?”
方仲笑道:“姬师姐听过却不一定认识。不知宫主可在山上,烦请师姐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要求见。”
姬云袖冷哼一声道:“不说清楚我就不给你通禀,方师弟何时也变得这么滑头,带一个大姑娘回来,却又敢做不敢认呢。”在姬云袖身后的几个女弟子都掩口笑了起来,一直喜欢打趣的秦云绢在姬云袖身后探出头来,抢着道:“是啊,是啊,你不说清楚就休想进去。”
方仲尴尬万分道:“我说得是实话,你们怎么不信,等禀告过宫主之后,你们便知此事是真还是假了。”
秦云绢道:“宫主会替你隐瞒的。”
央宗一直没有说话,但都听在耳里,插口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秦云绢慢条斯理道:“姑娘高姓大名啊?”反正这里也无师门长辈在,大家和方仲平辈论交,谁也不怕谁,围拢了方仲和央宗二人闲聊。
央宗道:“我是央宗,是灵……”本想说自己好歹也是一介灵女,但又想自己和那佛门再无瓜葛,而且灵女什么的她们也不见得知道,便有改口道:“我是什么身份,你们只问方仲便是了。”
秦云绢扑闪着两只眼睛道:“姓央?诸子百家之中有吗?”
“没听说过,姓羊倒是有的。”
“姬师姐,你有认识姓央的故人么?”
“不认识……”
一群人叽叽喳喳说得好不热闹。
方仲头都大了一圈,说道:“还有尊客留在山下,我要禀明宫主之后才能定夺,姬师姐有什么话待一会儿再问吧。”
姬云袖道:“师父闭关数月了,一直没有出关,如非要事不好打扰。方师弟既然从雪域归来,总不会马上就走吧,为什么要如此着急?”
方仲道:“这样吧,姬师姐便只去说一句话,就说姜文冼回山了,宫主若不想见,那我和姜伯伯便不上来打扰了。”
一听姜文冼之名,姬云袖顿时一怔,她虽然入门较晚,但昔年之事也常听人耳闻,姜文冼作为玉虚宫叛徒之事当然知晓,没有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竟然又回来了,莫非他失踪之后竟然去了雪域,而方仲正好在那里遇见么?想来定是如此了,可惜玉虚宫已毁,剩下的一些昆仑弟子也随着卜夷散人去了蜀山,玉虚峰清冷荒芜,他又能做什么。
姬云袖正色道:“既然是姜师伯回山,那我便去通传一声。”她转身入内,不久便不见了踪影,只剩下秦云绢和她的几个师姐妹们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方仲说着话儿。
约只过了半个时辰,姬云袖便匆匆而出,向方仲道:“我师父一听师弟和姜师伯回来,即刻就出关了,她和秋师叔马上就到。”
“宫主要亲自下山迎接吗,不用如此兴师动众,只我让姜伯伯自己上山便是了。”方仲觉得只是姜文冼回来看一眼,似乎没必要这么大阵仗。
姬云袖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师父说礼数不可缺,姜师伯多年不回,现在回来了,自然要隆重一些。”
姜文冼一人坐在玉虚峰山脚下的一块大石上,正在感慨物是人非,昆仑山水依旧,只是许多人事早已变了模样。那山道上人影憧憧,数十人排着队列走了下来。姜文冼连忙站起身来,举目一看,那为首之人一个是头戴鱼尾冠的道姑,另一人是身穿紫色宫装的女子,二人身后都是天玄宫弟子。
姜文冼一眼便认出来这二人是谁,他拱手道:“沈师妹、秋师妹,别来无恙。”
那二人一个是天玄宫宫主无念,另一个是紫衫仙子秋玉竹,她们也上下打量着姜文冼,二十年不见,姜文冼已从当初的英壮之身变成了略显憔悴的中年之人,虽然风度不减,总是少了份年少英气。按说修行之人尚能保养容颜,便如无念和秋玉竹的变化就不多,但姜文冼这二十年所受之苦又岂是旁人能比的,脸上自然就多了点沧桑。
秋玉竹微笑道:“姜师兄,没想到今日又能见到你,你还好吧。”
姜文冼道:“羸弱之身,有什么好不好的。”
无念待二人说完,这才淡淡道:“姜师兄,本宫道号无念,俗家名讳就不必再提了。”
姜文冼这才恍然惊觉人还是那人,但衣装已变,昔日的红服仙子,早已是天玄宫的宫主了,姜文冼忙道:“是我的不是,宫主还请见谅。”
无念道:“你初回昆仑,不知者不罪。本宫已在天玄宫内为师兄摆下接风宴席,一来恭迎师兄重回山门看看,二来也是想亲耳听师兄说一说,这一别二十年,到底发生了何事。”
姜文冼早知她会有此一问,苦笑一声道:“宫主所言有理,姜某人的确欠很多人一个交待。”
“就请师兄上山一叙。”
“请!”
在天玄宫无念和秋玉竹的率领下,众人把姜文冼恭迎上山。旁人不知的是,天玄宫和宫主无念越是客气,姜文冼反而心中更加的失落。只有生疏之人才需要客套,相熟之人,岂是事事都要拘泥于礼节的。
王母殿殿前,姜文冼再次见到了方仲和央宗二人。方仲正想跟着姜文冼一起进去,不料那无念语气平淡的道:“仲儿,你留在外面。”
方仲愕然应道:“是。”其实不但方仲无法入内,便是姬云袖等人也一个个被留在了外面不得进去。
这姜文冼回山的第一次会面,居然是无念、秋玉竹和姜文冼的三人之会,旁人连听他们说一句话都不能够。
众人大眼瞪小眼的侍立在殿外,不时转头向里面看去,可惜宫殿深深,谁也听不见说的什么话。
央宗可没有耐心一直守候在外,她独自一人来到狰狞兽的旁边,在那兽背所驼的一只大水袋的袋口解开,里面探出来一个小小头颅,正是那条螭龙。原本这螭龙一直缠在央宗的腰间手上,可是这样带着它走,未免有些骇人听闻,于是便用连路剥来的兽皮做了一只大水袋子,把这条螭龙装了进去,还放了些清水,总算让它也有了一个可以安身的小窝。只是这条螭龙若一直长大下去,可没有这么大的水袋可装,到时候还需放养在大河大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