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学社。
图书馆前。
夏纪道:“为何?”
少女道:“以为自己是主角,领悟了一招半式就敢去挑战,去出头,甚至深夜去修罗场...不和你说了,每个月都要和不少新人解释,烦死了。”
夏纪点头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他说着谢谢,只是脸庞有些苍白,那是近期酗酒的表现,期间更是毫无激动,更无辩解。
入了内。
灯光亮起,那是环绕的书柜,五层,一两米便是做了个简易的隔栏,如此盘旋,一眼望去,倒也是密密麻麻,只是每一处存放隔栏却是空旷的很。
少女打了个哈欠,趴在入门处的桌子上继续睡了起来。
而发如墨火,面带苍白的少年则是缓缓随着书架环绕,时不时拿出一份仔细翻阅。
书架上每一处隔栏里所放的,都是散乱的纸页,有些是新写上去的,有些则是古代文字,有些则是完全看不明白的鬼画符。
略作思考,便是可以明白,这应该是凭借着猜测、判断而将自以为是同一功法,或者甚至只是相同含义的功法存放在了一起,而供学生参阅,从中感悟。
至于能悟出多少,则是...天方夜谭。
夏纪想着:看来功法在某个时代出现了大断层,又或者说是傀儡神纹的出现,使得功法没落,而终至于消亡?
如此说来,少林武当,也不知还有多少真正的实力。
但他只是个少年,也许之前有着蛮力,甚至在获得了“f”的神纹加持后,怪力惊人,但是对于刀技却是一窍不通...
所以,他一直在看,无论是否能看明白,都一直在看。
看到眼睛也累了,心底也许还是一团乱。
这是所有抱着梦想的学生,来此参阅后的想法。
也许第一天,第二天还能坚持,但是发现毫无作用后,又何必来第三天呢?
难怪那轮值图书馆的少女会那么说。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木台上的沙漏来来回回已经有了十多回,图书馆里也陆陆续续有些人走入,但是却没有人是停在一楼的。
只是来人在察觉了一楼有人后,忍不住好奇的看了一眼,然后或鄙夷,或是嘲讽,再后,则是往楼顶去了。
显然高权限楼层的功法,还是会存在些作用的。
而到午后,褐色微卷头发的少年走入了图书馆。
“帝言大人!!”图书馆看守少女忍不住道。
楚帝言恹恹道:“四楼空着吧?”
看守少女忙道:“空的空的,今天那几位都没来。”
楚帝言点点头,不再多言,但是目光一撇,却看到那墨火碎发、面色苍白的少年在一楼晃荡。
一楼只有他一个人在看书。
鬼使神差的,楚帝言问了句:“他什么时候来的?”
看守少女道:“一大早就来了,好像是个新生...不知道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他怎么还能看下去的,记得其他新生,就是硬撑着看,此时也是瞌睡打盹了。”
末了,她又嘀咕了声:“故作姿态,装给谁看啊。”
楚帝言想起昨夜在狮子大厅盛宴上,这少年的身姿,不禁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便不再管。
毕竟他的刀法所仿为自然之中的火焰,而最近遇到瓶颈,而四楼好像有这一类功法,可以借鉴。
趁着还有灵感时,赶紧前来,可不能浪费时间和机会。
时间缓缓流逝。
入馆的人一个个离去。
而暮色很快至,狮子大厅的狂欢又将开始,楚帝言也下了楼,他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武道之中,刚刚显然是有所收获的。
只可惜并不多,所以这褐色卷发的少年瞳孔里还有这沉思与疑惑。
行到楼下时,他猛一侧头,发现那名新生依然还在看书,似乎是叫夏纪...
这时看守少女扯着嗓子道:“关门了,别看了!”
楚帝言突然抬了抬手道:“稍等一会。”
看守少女一愣,道了声好,毕竟为了楚帝言大人延迟一会关门,还是无所谓的。
微卷褐发少年缓步走去,见到那名为夏纪的新生瞳孔专注,投入在面前的一张鬼画符般的纸张上,很快产生了迷离。
这种迷离并不是走神,而是某种推演。
他是如此专注,以至于有人靠近也不曾察觉。
整个世界,似乎就只剩下了他和他手上拿着的那一页纸。
楚帝言顺着他目光看去,那一页纸他也见过,似乎是某个刀法的隔栏之中存放已久的。
据调查,似乎是某个古迹里,刀痕刻诸于墙的拓本。
所以只是些凌乱的叉叉之类。
看这玩意还能看得如此投入?
楚帝言皱起了眉...
良久,他出声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夏纪神色之中的迷离瞬间消失,侧头似乎这才察觉到有人,所以礼貌地回了句:“你好。”
两人一起走出图书馆,而身后门锁再次急促地被关上了。
那少女还有其他事,明天轮值就换人了。
夏纪与微卷褐发的少年走在一起。
“有没有兴趣和我挑战一场?”楚帝言突然道。
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学社中皆知,我很少出手,但即便出手,在切磋里也绝不伤人。”
夏纪摇摇头。
楚帝言道:“怕?”
夏纪再摇头。
楚帝言又道:“那为什么?”
不知为何,这位冀州学社的风云人物对这位新生充满了好奇。
夏纪道:“没什么。”
两人走到岔路口,夏纪站定,“我往西,你往东。”
楚帝言也不恼怒,便是直接分道扬镳。
此事对他而言不过是个小插曲而已,狮子大厅的七日狂欢今天才是第三日,待到最后一天,就会是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在那一天之前,自己的刀法一定要再上层楼才是。
第二日。
黎明,依然薄雾。
那面色苍白的少年依然第一个进入图书馆,一旦进入,便如老僧入定,时而又是如痴似狂,宛若疯魔。
他捧着书本,或者双指夹着成就枯黄的纸张。
天地之间,除他之外,似乎再无一人。
即便他站在五层高楼的最底层,毫无权限的一层,可是他的神色,却专注地近乎于虔诚和信仰。
仿佛,他看着的并不是一笔一捺,而是...
满园春色。
是,冬季里,那如同烈火般可以温暖他双颊的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