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俺宁肯断子绝孙。没人养老送终，死了让狗拖出去，也再不养活儿子。”桑老爹惊恐地连连摇头。大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劲儿。
    “刘捕快，还是你抱回去养活吧。你不是也没有娃儿嘛。”顿了顿，桑老爹皱着脸嘟囔。
    “俺婆娘要是没死，你当俺不抢着抱回去养活？”刘捕快认真地说道：“这小娃来历这样奇特，将来必定会有大出息！可惜俺一个光棍汉，不会养活小儿。要不然，你抢也抢不到。”
    “可俺一个老光棍，也没法养活他啊。”桑老爹似乎有些动心，但仍旧迟疑不决。
    “你好歹是守铺子，不像我，一会抓贼一会追盗，没个安定时候。”刘捕快道：“要不然这样，孩子算咱俩的。我要没出差，就归我管。要来了差事，孩子就归你管，如何？”
    “行……吧。”桑老爹迟疑不决地勉强答应。
    两个人商量定了，刘捕快冲女尸行礼道：“这婆娘，你是一个好鬼！义鬼！请受我一拜！我知道，你把我们引过来，就是想让我们帮你养活这个小儿，这小儿我们给你养活了。你要有灵，就托梦给我们，将小儿的身世告诉我们。我们将来好让他认祖归宗。你以为如何？”
    女子身上突然起了一个小旋风，围着刘捕快和桑老爹滴溜溜转了几圈，仿佛叩谢一般。
    “你这样就算是同意俺的话了。好！你既然同意了，俺们就先把小儿抱走。明天再来给你修个好坟。”刘捕快的话刚刚说到这，旋风唰地消失。仿佛女鬼完全肯定了二人的决定。
    “桑老伯，她没别的说法，咱们就先回去吧。”刘捕快说着话，弯腰去抱小儿，小儿却挣扎着向女尸爬去。刘捕快用力抱起小儿，手臂却被小儿狠狠地咬了一口。
    “娘的，不光是个天生娃，还是一个狼崽子哩！”刘捕快疼的叫骂，却不怒反笑道：“有股狠劲，是个练武的好坯子，就给俺当儿子兼徒弟吧！”
    刘捕快同桑老爹将天生娃抱回桑老爹的小铺儿。
    刘捕快将天生娃放在柜台上，喘口气说：“桑老伯，有肉没有？我想喝两口。”
    “有。是得喝两口。”桑老爹应道：“俺先沏壶好茶，再切肉拿酒。你先坐下喘口气。”
    刘捕快坐下歇息。桑老爹急忙沏茶。
    光溜溜的天生娃，不哭不闹，大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一眼看见旁边的馒头笸箩还有馒头，眼睛立马瞪圆，小老虎一样，飞扑着爬过去，一手抓住一个，左一口右一口地大吃起来。
    刘捕快同桑老爹面面相觑。桑老爹蒸的馒头个头不小，一般的成年人，吃上三四个也就饱了。鬼妇买的四个馒头，显然都给这小子吃了。可他还像小饿狼一样，不能不让人惊骇。
    “咦……”刘捕快同桑老爹不约而同地惊呼一声，又是面面相觑。
    天生娃的饿虎扑食的吃相，让刘捕快同桑老爹不由自主地将目光都集中到他的小脸上。灯光下，晃动着大脑袋大吃大嚼的天生娃，脸上影影绰绰地闪现出许多晶莹黑亮的小圆点。
    额头上，两腮上，下巴上，都有。甚至眉心、鼻尖上也有。排列的十分整齐，图画一般。
    天生娃虽然只有三四岁的样子，却长的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下巴极其宽大，显得比天庭还要宽阔。大眼如珠，大耳垂轮。仔细看看，俨然就是寺庙里供奉的佛祖一般。只不过是小了几号而已。那些整齐划一的闪亮的黑点，在这样一张脸上出现，显得神秘庄严而又诡异。
    让刘捕快同桑老爹更加惊骇的是，天生娃脸上的图画，时隐时现，好似活物。刘捕快伸手去娃儿脸上搓搓，却什么都没有。刘捕快嘀咕：“小脸蛋上也没有灰呀，哪来的黑点点……”
    “是不是这天生的小娃儿在坟洞里呆的时间长了，脸蛋发霉了？”桑老爹胡乱猜测。
    “那桑老伯你给舀点水，俺给他洗洗。”刘捕快说。
    桑老爹赶紧给倒了水，刘捕快抱起天生娃洗脸。可天生娃却挣扎着去抓馒头。一眨眼的功夫，两个大馒头，已经被小天生娃吞下。
    刘捕快拍打着娃儿哄道：“天娃，别吃馒头了。洗脸。洗了脸，咱吃肉。肉比馒头好吃。”
    天生娃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不太饿了，停止挣扎。刘捕快给娃儿洗脸，却什么也没洗下。
    刘捕快将小天生娃抱到灯光下仔细看，就见小娃儿的小脸白白嫩嫩，一个黑点也没有。
    “奇怪，啥都没洗下来。黑点点却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桑老伯，或许是这娃有鬼气的缘故，脸上才闪现出黑点点？”刘捕快嘟囔着问桑老爹。
    “应该是吧。”桑老爹应着，已经手脚麻利地切好了肉，烫上了酒。
    大块牛肉一端上桌子，天生娃照旧是饿虎扑食，猛扑上去，左右开弓，一手抓了一大块牛肉，大嚼起来。看的刘捕快同桑老爹是两眼发直。
    “桑伯，说起来，俺就算是好吃家了。跟这小子一比，得拜他为师了。”刘捕快讪笑道。
    “这话不假。你是咱龙马镇最好的吃家，把你娘老子都吃死了，也没像他这么凶。这小子非得把俺这铺子吃垮不行。”桑老爹苦笑着应道，坐下来，倒上酒，道：“来。先喝一口。”
    刘捕快端起酒碗，同桑老爹碰了碰，两个人喝起酒来。并商量着为鬼妇筑坟立碑的事。
    “呃呃......”天生娃一把将一块肉塞嘴里，噎着了。端起刘捕快的酒碗，猛喝起来。
    “咦……”刘捕快同桑老爹又是惊叫。
    刘捕快同桑老爹喝的是烈性白酒，一般的成年人也不敢大口喝。这个小儿这么喝，还不知呛成什么样呢。刘捕快同桑老爹不约而同地这么想。可让刘捕快同桑老爹更加惊骇的是，这小子将半碗酒喝凉白开似地喝下，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又朝嘴巴里塞肉，大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