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他正是按照孙伤楼所说的,使出了潮汐功的一招“潮来潮往”。这时候什么都来不及计较了,唯有一心一意的解决当下的危机。
而他的身体也呈现了平日里严格自我训练的本能,自然而然的发出了这一招,或许即便是没有孙伤楼的指点,这一招也会应时而出。
“潮来潮往”严格来说并不是一招武功,而是一个心法、身法、步法的组合。张敬轩半主动半被动的冲向空中的大石,合身撞了过去,其他眼见的人都不禁闭上了眼睛,避免见到这血肉横飞的场景。
哪知道,张敬轩冲到大石之前,就在胸口马上要和大石接触的一瞬间,潮汐功的心法自然而生,看似大石撞击到了张敬轩的胸口,事实上张敬轩如同一张纸片一样伏在了大石之上。
想象一下一个巨物撞到了一张纸片一片羽毛的情景,大石不是把张敬轩撞走了,而是仅仅把张敬轩带动了。可是带动只是开始,并非结束。
附着在大石之上的张敬轩双手双足都贴紧大石,仿佛要把大石的力量吸过来一般,利用大石的千钧冲力,通过张敬轩“潮来潮往”的转化之力,化为巨力回转到大石自身。上下两力一交锋,并不相抵,而是以大石中枢为轴,产生了巨大的旋转力。
张敬轩顺势而为,如同抽陀螺一样的发力向侧上方一带,只见那块飞石卷起一阵飓风,旋转着冉冉飞起,速度一时间仿佛变慢了一般。直飞到足有四丈开外的高空,然后才坠下来轰然落地,仍是旋转不已,一路轰鸣着滚下了石阶。众人看的惊心动魄瞠目结舌。
再看张敬轩自己,则是与那旋转的大石反向飞落,最终脊背贴着石壁落到实处。
张敬轩这一下看似精彩绝伦,只是其中蕴藏的风险事实上比刚刚胡大酉那一下还要大上许多。
胡大酉借助钢鞭的力量斜刺里卸力抵挡大石,最多是被冲击成内伤。而张敬轩这一下迎着大石而上,只要运功使力差之毫厘,则很可能就把大石飞泻而下的巨力全部一身承担,那是断无生机的事情。
张敬轩脊背贴着光滑的石壁滑落,只觉得浑身已是被汗水浸透,那是因为刚刚把功力提升到极致的缘故,不由得暗叹一声,实战经验太少,自己的功夫毕竟尚不能收放自如。方才的那一下,几乎是把全部的潜能都发挥出来了,现下全身懒洋洋的提不起劲来,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仍有不真实的感觉。
但是他自己也知道,经过这样生死毫厘之间的磨炼,对潮汐功的领悟和把握将会更进一步。
可是刚刚身后那家伙就这么把自己推上去了,莫不成他是疯了吗?就连张敬轩自己,估计都最多只有五成把握能成功刚刚一击,他又是如何能够知道自己能行的呢?只要是稍有闪失,现在的自己只怕已经变成一滩肉泥了。
在张敬轩奋力甩出高处来的大石的同时,另一块巨石呼啸着跳跃着砸向虽是手持单刀但只显得孤单无助的占奎元,连带的还有占奎元身后,抓紧占奎元衣服已经绝望闭目待死的张倦秋。
巨石仿佛一位地狱使者,正要轻松的完成一场杀戮。收割掉这样的两条鲜活生命对它来说只是如此轻松惬意的事情,冷漠而又无情,狠狠砸落下来。
此刻的严栏寻和胡大酉已在前面数丈开外,风婆雨叟和雷寒田躲过一劫也无力相助,张敬轩则身在半空跟另一块大石刚刚做完殊死搏斗,队伍中能够救占奎元、张倦秋的,唯有最后面的孙伤楼一人。
张敬轩飞在半空贴紧石壁下落之处,刚好已在地面这块大石的斜上方,超过大石约有两三尺开外,向下看去视线刚刚好,就连占奎元脸上悲愤不甘和张倦秋面若土灰的神色都看的一清二楚。
正此时,却只见孙伤楼一个闪身,已然是拔出了背后所背的那把长剑。
号称天纵剑的孙伤楼,终于要用上他的剑了。张敬轩内心里不由得一种兴奋,这把饮过巨枭匪首、倭寇海盗鲜血的宝剑,终于今日可一睹真容。
可是让张敬轩略带失望的是,孙伤楼并没有真的“抽出”长剑,而是带着剑鞘一起,刺出了这一剑。向着占奎元刺出了这一剑。
占奎元正在全神贯注的对着大石奔来的方向,对身边发生的事毫无知觉,也可以说,哪怕他全力提防,也根本躲不开孙伤楼这一剑。
剑若惊鸿,银瓶乍破,孙伤楼这一剑攸乎间已是自下而上刺进了占奎元的腋下。
难道说孙伤楼这是要放弃占奎元这一条性命,来保全自己和张倦秋的安全?可是那又何必何苦要出手再刺他一剑呢?又或许,听闻有邪法歪术,可以通过刺激一个人的隐**道,激发出这个人的全部潜能,在片刻里焕发出平日里数倍乃至十倍的力量,可是过后将会大病一场乃至失去性命。难道孙伤楼这样带着剑鞘的刺出一剑,是要如此去做?
张敬轩居高临下看的分明,孙伤楼这一剑看似刺向占奎元的身体,可是剑鞘自占奎元的腋下精确的刺入,只是刚刚好的贴着占奎元的身体,刺破了占奎元的外衣,毫不停留的一剑就刺进了那坚硬的石壁。大概看去,这一剑刺进石壁约一尺左右,剑长三尺,留在外面尚有两尺。孙伤楼一瞬间拧身上步,左手在占奎元持刀的腕间一拂,一口明晃晃的钢刀已是飞在半空,又随意的闪身一靠,占奎元整个身躯一个趔趄的后退两步撞到了张倦秋的身上。只听张倦秋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大概以为撞上来的占奎元乃是那巨石了。孙伤楼则压根没空理会身后,一柄天纵剑的剑尖刺进了石壁,双手抵住了剑柄。
他要以一柄横剑正面迎接那飞袭而至的大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