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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叮叮
    丁兆赟面带讥讽,看都不看对手一眼。
    “看是看不出破绽的,你确实是已经演的非常好了,非常认真,非常自然,非常投入。只可惜,在百十号人群之中,第一眼我就看到了你。也许,是你演的太出色了,而太出色,本身也是一种悲哀啊!”
    杀手头领被他的话激怒了,“不要得意猖狂,今日算你命大,别以为你还能蹦跶多久,我……”
    简直是太不礼貌了,杀手头领的话还只说了一半,丁兆赟已经用拳头回答了他。笔直的一拳,毫无花哨,好像也没太多技巧,偏偏就无可阻挡的击中了对方的头部,把他剩下的话都打回到了肚子里,永远再也无法吐露半个字。
    不知道他的一个“我”字后面接的是自己的名字,或者是某某势力,总之是,随着最后一个杀手的死掉,这一桩刺杀已经成为了一个悬案。谁也不知道这些刺客的来历,暗杀的原因。
    白马营众人已经娴熟的把所有刺客拖走掩埋,自己人连同伤亡人员的也都一并撤走,有专门人把染了鲜血的黄土挖了掩埋,冲刷了受污的石板。
    一转眼间,整条街道就恢复如初。只要再过一会,胆大的行人们又将都回到街头,沸沸扬扬的叫卖声会重新响起,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恍如隔世。
    乱世当中,人贱如狗,死十几个人在世人眼中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只有那塌陷了半边的茶楼,仿似张开的一个巨口,在诉说着这世间的冷漠、暴戾与丑恶。
    仍端立长街中央的丁兆赟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右拳。这拳头,才是自己最为忠诚的伙伴,它的速度飞快,在对方的肌肉扭曲挤压、骨头折断刺入肌肉、鲜血迸出之前,人已经被击飞了出去,跌在尘埃之中。
    他教会了对手一件事,在战斗中,永远不要去说太多的话,无论如何,说话总是会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只可惜,这个对手永远不再有学习提高的能力了,只能是辜负了他的一番美意。
    更何况,他也不想听对手说什么自报家门之类的。本就没必要知道你的来头,只需要认准一件事情:你要我的命,那我就先了你的。如此公平。
    江湖中,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对手,在刺客还没有愚蠢的自报家门之前,先帮他永远的守住秘密,也是一个自己最喜欢的选择方式,只要一切没有放到台面上,没有昭示天下,大家就仍旧可以假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也许甚至可以坐在一张桌子前把酒言欢。
    也许,这就是江湖,一个充满血与火,酒与泪的江湖。
    自己的这一双铁拳,就如同奔马的铁蹄,陪着主人踏过千山万水,闯过刀山火海,征服过诸多武装到牙齿的嗜血对手,它们从不抱怨,默默无声,永不背叛。
    除了那一次,那一场噩梦一般的遭遇,它们不再听命于自己,自己所有的骄傲和自由,都被抽离和践踏,他甚至于想都不愿意去回想那一场遭遇。
    只不过,那些真实的存在,是无论如何都泯灭不掉的。
    能洗刷他们的,唯有鲜血和毁灭。
    可惜的是,前者自己有的是,后者,自己却还做不到。
    因为,他还有,舍不下的东西。
    正思忖着这件棘手的事情,突然一阵几不可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来人屏住了呼吸,隐藏身形,绕过了重重暗卡,欺身进了客厅,趁着一阵风吹过灯影摇晃之际,一个闪身就藏入了阴影之中。
    然后又用非常非常缓慢,比小乌龟还缓慢的速度挪动、挪动,一直挪动到了自己的左侧斜后方的柱子后面,才肃立不动。
    这样又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趁着自己仰头轻轻活动着有点酸麻感的脖子的时候,来人终于认为迎来了最好的出手时机,一剑就刺向了自己的左肋。
    这一剑又快又狠,更可怕的是,来人完全是一副不遗余力同归于尽的打法,完全不似一般刺客略有保留,一击不中,远遁千里。这种搏命式的刺客真是少之又少。
    剑风凛凛,转眼间已经堪堪及身,丁兆赟这时才不慌不忙,也不见怎么动作,身体微微一侧,探出右手拇指食指一弹间,闷闷的一响,那刺客的一柄长剑便折为了两段。
    听半截长剑落地的声音,材质却是木头所制,可是以刚刚出剑凌厉的气势来看,即便是木剑刺到身上,不死也是重伤。
    来者身着夜行衣,见偷袭无功,长剑又被折断,竟然并不转身逃窜,反倒把手中断剑丢在了地上,右手一拳击向了丁兆赟的咽喉,途中化拳为指,下手狠辣无比。
    丁兆赟也不吭声,待到对手拳到近前,便抬起右臂,封住了对手的来拳,行刺者的拳头击打到丁兆赟的臂膀之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显见得这一拳力道着实不轻,可丁兆赟却是纹丝不动。
    如是这般行刺者又是几拳打过来,无论是什么方位袭来,最终都击打在了丁兆赟的这一条臂膀之上,几乎相同的位置。
    丁兆赟波澜不惊,可行刺者终于失去了耐性,回转身离至四尺开外,一跺脚,把脸上蒙面的黑巾一扯,露出一张少女的面孔。
    只见女孩看起来大概十一二岁上下,身形苗条高挑,一张鼓鼓的鹅蛋脸,皮肤明显有着日光的味道,脸颊上几点雀斑显得俏皮,一双大眼睛灵动异常。看起来活泼俊俏的一小姑娘,可是手底下的功夫甚是可观。
    “不打了不打了,每次都这样,怎么我辛辛苦苦的练武就是没有一点进步呢!”
    少女气鼓鼓的样子,平添了几分可爱,一屁股坐到堂前的八仙椅上,拿起桌上的水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
    原来这女孩便是丁兆赟的独生女儿,祖父给她取名丁慧儿,她的母亲韩紫菲与丁兆赟本是恩爱的一对伴侣,可是在丁慧儿三岁的时候,在针对丁兆赟的一次伏击中,韩紫菲不幸重伤不治身亡,只留下了小丁慧儿与父亲相伴。
    丁兆赟从此后再不曾婚娶,对小女儿更是疼爱有加。
    韩紫菲给丁慧儿起的小名叫做“叮叮”,为了纪念妈妈,丁慧儿从懂事以后就都只让人喊她“丁叮叮”,“丁慧儿”这个大名反倒很少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