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小虫,张敬轩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米偶平和叶士元还有众班兄弟,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略微一分神,就听郑不及仍不厌其烦的在继续说着。
“这门功法叫做“如影随形大法”。要施为,需要一对小虫“形”、“影”作为引子,施法者吃下去“形”,被施法者吃下去“影”,这样就可以达到控制的目的了。”
“啊?不是这么厉害吧?若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一个人分分钟就可能被控制了,这样太可怕了吧?”听到这里,张敬轩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禁愕然问道。
郑不及笑笑,“自然不会那么简单了。所谓形影不离,想达到这样的效果其实非常难。一是要掌握复杂的功法;二是“形”、“影”二虫都很娇贵,说不好什么时候就夭折了,成功的几率连一成都不到;三是需要近距离漫长的时间来培育,一般说来起码要十年以上才略有小成,待到二十年以上,便可以做到如臂使指一样,而且这种影响毫无异状,甚至被施法者本人也都无法察觉。”
“哦,要二十年那么久,那好像确实不那么容易了。照这么说,王振他是成功了,可最后把大明也一起坑惨了,多少精英都被毁于一旦。”张敬轩其实还是有点气不过,土木堡之变让大明由强转弱,可以说大伤元气,而且死伤无数。
“恩,你说的没错,可是当时的他们可不是这么想的。当时正是仇恨正炽的时候,英国公张辅、兵部尚书邝堃等人在王振等眼中都是乱臣贼子,刚刚好一网打尽了。由瓦剌也先将朱棣一脉都赶尽杀绝,正好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拥戴建文后人重掌天下。
本来一切都按照计划来的,只可惜,樊忠的那一锤,将所有的努力都抹杀了。本来,我朝的历史完全可能是另外一个走向的。”郑不及悠悠的说来,并不带多少感情色彩,好似在说一件平常的事情,可听者却觉惊心动魄。
“原来瓦剌的也先跟那王振也早有勾结了。这么说来,明军想不败都不可能了。樊忠的一锤,确实改写了历史。可是你能判定,哪个历史走向更好一些么?”
“不能。我们都只能活在当下,历史没有办法假设,所以孰好孰坏,根本无从分辨。”本以为他会有所倾向,可郑不及显现出一个史官的专业性。
“照你刚刚所说,王振的这一次,好似还不是孤例吧?本朝发生了不少稀奇事儿,看样子少不了李家后人的身影喽?这‘如影随形’好生可怕。”
“恩,你说的对也不对。其实这几百年来,朱棣一脉的皇帝,已经感知到了有人在对付他们,所以如坐针毡,东厂、西厂、锦衣卫,特务机构层出不穷,把朝廷闹的鸡犬不宁,其实并没有什么效果。‘如影随形’在以后就没有那么容易得手了,因为即便是太监,也会被防备。
这时候,李家的女子也不得不冲上战场,其中唯有万贞儿成功的控制了朱见深。只是,她比宪宗年龄大了十七岁,最终也没能留下子嗣,没能当上太后,终是空忙一场。
至于后来的壬寅宫变,即便是杀死嘉靖,也起不到多大作用,只能算作是愤而不平之举,对时局没有多大的影响。
建文后人和李家后人就这样一代又一代的追求一个看似无法完成的目标,前赴后继。
而朱棣的后代,坐在那被诅咒的龙椅之上,变得寝食难安。即使一开始还有励精图治的想法,慢慢就疑神疑鬼起来。最终要么投身方术谋求长生,要么就荒淫无度及时行乐。
或许,大明朝,从靖难之役后,就注定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微微的皱了眉头,郑不及结束了他的故事。
窗外清寒的月光洒落进来,照拂在郑不及的脸上,带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故事虽说并不发生在如今,可其牵连甚广,为祸尤剧,只让张敬轩有点透不过气来。
这样一个天大的秘密就被郑不及如此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仿佛在说一个不相干的故事,可是其中不知包含了腥风血雨、血泪交织。
仇恨真的如此可怕,可以延绵数百年,从不断绝,并且因此对这个世界造成了如此巨大的影响,却几乎无人知晓。
不管怎么说,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更让人关心的,则是现在。张敬轩的心中还有不少的谜团未解,便也顾不上再去更多的感慨,而他心中也隐隐约约的猜到了几分,便又问道:
“如此说来,你和李鸿基、李过之,都是建文帝的后人。而李宇鸣李大哥,就是李景隆的后代了,是这样吧?所以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辅佐李鸿基的吧。而他之所以会对付我,也是为了李鸿基,或者是被李鸿基所令的喽?”
郑不及点点头,又摇摇头,让张敬轩不知他是何意。
“这个问题,没办法马上回答你,还是等你看完这本书,再说吧。”
说是一本书,郑不及递过来的其实是一本厚厚的册子,封皮上写着:“李氏十三代宗孙李宇鸣生平录”。
郑不及又补充了一句,“这上面的,都是李叔飞鸽传书给我的,我只负责记录。上面的内容,只有当本人身死,才可能让指定的人看到。算你幸运,来的比较早,若是晚来几天,也就看不到了。”
“哦。”那沉甸甸的小册子好似充斥着神秘的魔力,张敬轩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上面,对郑不及的话几乎充耳不闻。
翻开了小册子的第一页,两行字映入眼底:
恩恩怨怨此世而终。
做一恶为百善莫偿。
仿佛怕张敬轩看不懂似的,郑不及担任了一旁的注解:“李叔说这段恩怨已经流了太多血,造了太多的冤孽,所以他要在自己这一代终结此事,无论结果。所以,他不娶妻不生子,李家一脉,自此而绝。另一方面,李家为达目标,遗训是必须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可以说李氏一脉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所以李叔也不得已做了一些违心之事。虽说他做了更多更多的好事,可自己认为也根本无法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