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间,突然一声霹雳巨响,吓的那南宫小姐色变,紧接着,一道白色闪电如同从众人头顶掠过,堂中众人在闪耀下都变了脸色,哗哗声响起,竟是下起了倾盆大雨来。天公之威,变幻莫测。
可是好像都没有人发觉异状。
这道闪电竟是在雷声之后。
四无客栈这一次的消息发布时间,选在了子时,也就是一个时辰之后。众人都端坐在座上,静待那一刻的到来。
这一场雷雨,让刚刚还吵杂喧闹的堂上,一时静了下来。
“鬼天气,说下就下,就不能等这些客人走了再下嘛。”门口的杨山语气中略带着惆怅,许是因为这雨,许是因为愁这些客人因下雨不肯走,拿起门板门闸,打算在山风骤雨中关门了。
“咚咚咚”有人擂门,张敬轩这才想起,刚刚在自己几人不太远处,又来了一拨人,只是没想到他们耽误了这么久才到。
小二杨山没什么好气的重新打开了门,一行五人,顿时夹杂在风雨中冲了进来。
杨山一见五人都戴着斗笠,斗笠下面还挡着黑帘,虽然可以说因为遮挡风雨的缘故,可是进了屋内,也不见他们动手脱下斗笠。见不到各人的面貌,让他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接待才好。
“各位,住店么?进屋来把斗笠摘了吧。”
四无客栈一开多年,来捣乱的不是没有过,可是讨得了好的,倒也没听说过。
那五人当先一个并没有摘掉斗笠,“小二,我们五人偶然风寒,又生了天花,在这站站听了这次的消息就走,免得传染了其他客人。”说着一伸手,递出了一个小包裹,略微打开一点,金光闪闪,一看至少有百两黄金。
杨山一皱眉头,“放门口柜台那吧。既然如此,那你们就也在门口呆着吧。让让,别挡着我关门。”
张敬轩留意到那几人不露面目,联想到之前郑义门的事情,便留意上了那几人。这当先发话的人是西北口音,应该不是东瀛人,不过仍不敢大意。
这时郑明俨吃饱了,看没多少热闹可瞧,已经不是一开始的兴奋劲儿了,上下眼皮打架,庞月落想带他去楼上睡觉,可张敬轩和郑梦森都不放心,便让他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
风雨声中,人人都显得多少有点心绪不宁,只差一个多时辰了,可越是临近,好似就越是难熬。
突然大门又被砰砰砰的拍个山响,趴在门口柜台上的杨山,已经轻微的发出了鼾声,被吓了一跳,嘴里骂骂咧咧的回道:“妈的这是谁啊!大半夜的还敲个什么门。门外客满的牌子没看到嘛!没地方了,今晚不接待客人了!”
听了他的话,门外砸门声反倒更猛更急,夹杂着也是不干不净的声音传了进来。
“你们这鸟不拉屎的破店,也忒的难找。大雨天爷爷好容易来了,再不开门我可就把你这鸟店的大门砸喽,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
杨山心头这个气啊,天气不好,还遇见这么个混了吧唧的主顾,听起来再不开门真的要被人打破门闯进来。自己这也不是什么山洞,难道还得被猪八戒用钉耙打破山门不成?
哎,无奈了,最后还得开门,遇见这种不讲理的,不行就只能开了门揍一顿再丢出去。
门口的五个头戴斗笠的家伙都闪开了地方,免得被殃及池鱼。
“来了来了,等我开门。”杨山过去卸了门板打开门闸,大门顿时被人一掌推开,雨滴混着狂风卷了进来,和着雨滴狂风一起冲了进来的则是一个凶巴巴的汉子,和另一个没那么凶巴巴的汉子。凶巴巴的汉子干干瘦瘦矮矮小小,没那么凶巴巴的汉子胖胖嘟嘟高高大大。
遮在二人身后的,则是一个明媚的和尚,他微微笑着,面上带着一种慈悲谦祥的神色,嘴角的弧度里好似总是藏着什么有趣的事情,无论是五官还是身材都几乎完美无瑕。连一颗光头都丝毫无损他的秀雅,反倒衬出一种超凡脱俗的俊逸,和这暗冷的雨夜和污秽的客栈混在一处,充满了一种不和谐的美。
因为这和尚是如此的光彩照人,甚至于大家伙一开始都没有留意到,他手中还拖着两条锁链,锁住了一个人。这个几乎是一路被拖着进来,脸上身上满是雨水泥水。
张敬轩看了,只觉得这个和尚如此这般的对这个人,不知道他是犯了什么罪孽。再多看两眼,却发觉此人颇有几分熟悉,看起来好似当日在襄阳城中与米偶平比武的宿秋来。只是当日那么精武雄浑的一个汉子,怎么会闹成今天这般田地?
虽说算起来大家并非朋友,甚至都不是一个阵营的,可是不多管闲事的话,张教主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
“这位大和尚,请问为什么要锁着这人?他犯了什么罪过?”
和尚嘴角微微上翘,未语先笑。
“他罪孽深重,有违天和,所以我要让他受这无尽刑罚之苦,直到磨去他那无可饶恕的罪恶。”说着话,手上只是轻轻一扯那铁链,可链子另一端的宿秋来却好像承受了莫大的痛楚,牙齿都咬的“咯吱咯吱”作响。
张敬轩还想说什么,却被微带着气的杨山给打断了,看他的脸上的怒色却已经转的淡到没有痕迹,明显是看出来人不好惹。
“鬼叫魂啊,下次能不能轻点砸门。看看吧,门口都站满了,这个时候了,正事儿马上开始了,你们随便自己找地方坐坐吧。”
凶巴巴的小汉看起来也不想去招惹杨山,一马当先的冲进了大堂,冲着最近一张桌子的四个人一声吼,“起来起来!没看到爷来了吗?把桌子给我让出来!”后面那不怎么凶的大汉也跟着嚷嚷:“让让,让让。”声音却有点绵软无力,活像要借个道过去的路人。
和尚则笑吟吟的看着,右手将铁链的尾部一下下的在左掌上拍打,律动的铁链传递给另一端人的苦楚,如海浪拍击,没有止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