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发觉此人竟然比自己还要狠辣,顿时一惊,既然他不爱惜自己的性命,那必定是为了救这孩子,甘愿与自己一命换一命,然后他身后的那人就可以轻松救人。
哼!想得美。
攻敌所必救。他不爱惜自己,看重的是这孩子,那改变打法就是了。
黑衣人弯刀一弧,原本劈向庞月落的刀势陡然一转,却劈向了空中的郑明俨,这一刀若是劈实了,郑明俨只怕要被拦腰劈为两截。
他的刀变了,庞月落的刀变得更快。黑衣人自以为他一定会变招去营救郑明俨,可是他错了。
既然错了,结局就只有死。
庞月落刀若奔雷,既然你一开始斩我的头,那么你的头也就不用再想保留了。
刀光闪过,黑衣人的一颗头飞上了半空,可是他手中的弯刀仍旧像一颗毒龙的牙齿一般,就要咬上郑明俨那幼小的身躯。黑衣人飞上空中的头颅,好似仍能够眼看到这一切,嘴角扯动出一个邪恶的弯角。
毒龙的牙齿没有能够咬中郑明俨。庞月落左臂及时探出,将郑明俨推开,可是他的这条臂膀,也便成了祭品。
庞月落咬紧牙关,随手一抄就抓住断臂丢了上去。然后将郑明俨牢牢抓住。
可就在这时,上方的南宫适才却坠了下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刚刚的牛毛细针没有伤到庞月落,却有几只刺到了不及躲闪的他的身上,他只觉眼前一黑,虽然运功相抗,可再也无法保持身形,心中暗呼一声:我命休矣!便坠了下来。
庞月落无法见死不救,幸好离崖顶还不算太远,无奈之下只能再次将郑明俨先行高高的抛起,相信崖顶的众人可以接住他,即便接不住,自己也有缓冲的时间。
便是这样,庞月落断臂斩杀黑衣人,救了郑明俨和南宫适才,却再无法顾及南宫那月。
张敬轩头中昏沉沉的,身体轻飘飘的,面色却显出一种不寻常的红晕,可是他要做的事情仍是不少。先是指导郑不及用磁石将郑明俨和南宫适才身上的牛毛针吸出来,同时给他们俩喂了药物。
张敬轩自己却选择盘膝坐在了崖边,岿然不动。
如是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张敬轩一张口,一蓬淡金色的液体从他空中喷射而出,洒落山崖。与此同时,他弹身而起,看起来脸色除了还有些微微红润之外,竟是好似已经恢复如初。
“大家伙互相照顾着,可以下山了。这些妖魔鬼怪,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听张敬轩此时说话中气十足,众人都觉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有些人心中不由得都在想,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少年人凛然成了所有人的主心骨,定海神针。听他发号施令,倒好似理所应当一般。
这时候,南宫适才和郑明俨也都醒了过来,他们二人所中的细针不过是强力的麻药,毒性不强,经过张敬轩的灵药救治,除了身上多了些针眼之外,几乎再无影响。而郑明俨看到庞月落的伤势,知道那是为救他所致,眼睛已是红了,而且南宫那月被人掳走,也是让他闷闷不乐。他和同样眉头深锁的南宫适才倒好似成了一对难兄难弟。
伤兵满营,虽说这些人几乎都与张敬轩关系不大,可是既然一同受袭,而且好多都是为他所救,所以这些好似都变成了张敬轩自己的事情一般。
好在一路下山,再没有受到任何的侵袭,没多久就穿过树林来到了大道上,郑不及见郑明俨仍是垂头丧气的样子,想靠着庞月落又怕触到他的伤口,全无平日的生气,便想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张兄,刚刚树林里都有什么啊?怎么感觉有人带了个动物园来,可是一路走出来,却也没看到什么飞禽走兽的粪便脚印,很是奇怪啊。”
张敬轩也明白他的心意,见郑明俨有点呆呆的眼珠终于重新变得有些灵活,明显郑不及成功的引起了他的好奇心。此时大路上四周没有什么遮掩,不再担心被人突然袭击,便开口将刚刚的遭遇讲了出来。
原来,之前经柯竟仁的提醒,张敬轩冲入了女贞树林,冲上了绿色的树冠,却猛然发现,身边的一切起了变化。
本该是被绿色的树叶包围着,这个时候,落入张敬轩眼帘的,身遭竟是一片蔚蓝之色,而且随着微风袭来,耳中也传来了“哗哗”的微微波涛之音。
他只觉自己突然置身于一片海洋之中,而他自己就如一座孤岛,四周都是无边无尽的蔚蓝大海,四面八方都有习习细浪徐徐拍来,让人一片心旷神怡之感,只想躺在那海中央,如同重回母亲的肚子当中,没有威胁没有伤害,温暖而安全。
张敬轩知道,自己已经落身于一个阵势当中,当务之急只能稳住心神,见招拆招,想办法破阵而出。回想起当年在西安城外,险些被米迦连的幻境所迷,还有些耿耿于怀,此时此刻不由得他不小心翼翼。
张敬轩凝神不动,正谋脱身之法,或许敌人看到他不曾丧失斗志,阵势当中起了变化。
“哞!”的一声大响,在细碎的波涛之中,赫然出现了一头通体赤红色的巨犀,四蹄如柱,身如照墙,那一身的坚皮如同披了一件刀枪不入的巨大铠甲,而他头顶那巨大的犀角,发出莹莹的红光,更是如一根锋锐的上古神兵,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红色巨犀四蹄踏浪,凌波而来,到了近前,低下巨大的头颅,一角便向着张敬轩顶了过来。
张敬轩不知此阵深浅,本想跳起躲过,可是只觉得脚下虚虚的并不如何受力,便索性抽出天纵剑,迎着巨犀的红色尖角而去,倒要看看到底是我的剑利,还是你的角硬。
这一剑,看来结结实实的砍在了巨犀的大角上,一股洪荒巨力传来,张敬轩只觉得犹如一剑砍在了一座大山之上,虎口一热,手中剑悠悠的荡起,险些脱手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