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局已经移动到了马车的附近,而这时,一滴鲜血从战群当中飞溅了出来,不偏不倚,刚好抛出一个弧线,落在了马车的遮帘之上。
原来是沮昌手中的短刃,又在一个粗衣人的小臂上印上了一道几乎深可及骨的伤口,血滴飞溅。可那粗衣人仍旧酣战不休,好似根本不知道自己受伤一般。
也正此时,沮昌突然心中一警,紧接着就感到一缕微风袭来,待到他想有所反应,已是不及。
其实他一直都很警惕,可是没想到仍是被袭来的暗器击中,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因为那暗器,并非别的,却正是他伤了对手粗衣人小臂之后飞溅出去的一滴血。
张敬轩看的清楚,那血滴飞到了马车的遮帘上面,遮帘之内一股指劲弹出,顿时血滴如离弦之箭,飞了回来。难得的是,那指劲只集中于一点,只作用于血滴上,整个遮帘却是纹丝未动。
这还不算什么,更为可怕的是,被隔着遮帘一指弹出的血滴,飞行竟然并非直线,它先是显得乖巧的顺着遮帘继续滑落,落到很低的位置才陡然加速,几乎是贴着地面在飞行,所以才让人根本无从察觉。否则以沮昌的身手来说,哪里有那么容易被暗算到。
血滴轻而柔,击中了沮昌的小腿,张敬轩盯着,想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可就连他都没想到,这米粒大小的小小血滴,会造成如此大的伤害。
血滴一头钻进了沮昌的小腿肚肌肉中,然后就如装填了炸药一般,猛的爆开,除了小腿骨仍坚挺的没有断掉,小腿的筋和肉竟都被炸得撕裂开来,露出了内中的森森白骨。沮昌怪叫一声,明显受伤颇重。
沮良见了,又惊又怒,没想到车内之人竟有如此手段,心内已是后悔,开始打起了退堂鼓。他正要去接应身旁的弟弟,却见马车的遮帘微微一闪,露出了一个狭小的缝隙,一个黑色身影从中飘了出来。
沮良知道大敌将至,他也是整日里在生死线上打滚的人物,顾不得去管弟弟,凝神准备接招。
沮良的武器都是泥做的,因为听人说,男人是泥做的,而他,永远是孩童的模样,所以他爱玩泥巴,并以泥为武器,或许正代表了他心中,想做一个男人的愿望。
泥丸、泥块、泥条,各种各样,层出不穷,跟他交手的人都感到苦不堪言,也幸亏了粗衣人当中看似老大的一位,他的武器是一把钢伞,可开可合,合上之后就如一支枪棍,撑开后防守面积很大,又坚固异常,实在是一件防守的利器,而且伞的边缘都锋利如刃,猛的来一下也让人不得不防。正因为有了这件兵刃,才让沮良、沮昌兄弟二人对付起来感到颇为棘手。
马车内的人动了,而且一出手就重创了沮昌,这让沮良感到了极大的压力,他手中八颗泥丸倾泻而出,对着那黑影就打了去。八颗泥丸看似一起出手,其实却是三批,先是三颗直取黑影的头部,然后两颗打向了他的腰间,又是三颗击向了他的两腿和两腿之间,看起来沮良是恨不得一轮攻击就干掉对手,下手绝不容情。
泥丸飞袭,那黑影毫不理睬,“噗噗噗”的几声响,泥丸击中了目标,却几乎对其毫无影响。而那黑影进袭的是如此迅速,沮良一开始计算的对手变化而发射的余下五颗泥丸尽皆落空。沮良知道自己泥丸的威力,见对手竟然不闪不避硬接了三颗却显得浑然无事,心中暗呼不好。可是这时候想那些已经没用了。
黑影一如刚刚的血滴一般,翩翩然飞出了一道弧线,却丝毫不影响速度。手中寒光一闪,冲着沮良的脖颈之间而去。
沮良知道这个时候光靠玩泥巴是不行了。
他的手中像玩杂耍一般,顿时出现了两根金灿灿的小棒,迎着那寒光便拦了上去。眼看着小棒和寒光就交触到一起,可那寒光却蜿蜒如蛇,在那小棒上面一缠绕,如毒蛇吐信一般,又向前飞射了几尺才回到黑影的手中。那黑影丝毫不做停留,趁着双方兵刃相交的力量,竟是一个折转身,就又飞回了马车之中。
至始至终,众人大多都没看清那黑影的踪迹,只觉其形似鬼魅,青天白日之下的都升起一种寒凉的感觉来。
沮昌知道乃兄跟对方的扎手人物对了一招,自己腿上颇重,如今一个人对两个粗衣汉,已感觉有些不支。现在看来,再想杀死对方完成任务已是不能,唯有先撤走才是正途。
可是他勉力又支撑了两三招,发觉哥哥还是没有过来支援,心内知道不对劲。战斗中余光看去,沮良仍旧立在那里不动,头却微微的低了下去,好像在想什么重大的问题,陷入了沉思。
“他完了。”张敬轩轻轻的说给身边的郑明俨听。
“恩,他完了!”郑明俨也点头同意道,面带严肃。张敬轩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孩子武功虽说不算多高,可是眼光起码已经不错了。
“他是怎么完的?”郑明俨又跟了一句,还是很严肃郑重。
“敢情你不知道啊!”
“是啊,我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完的,但是我知道他肯定是完了。”
张敬轩只觉得这个混世小魔王还真是拿他没半点办法。
“刚刚那黑衣人全身上下都包裹在黑色衣裳里,连脸都没有露出来。他手里是一把小刀,跟对手的两根小棒还真是棋逢对手。只不过,他的武功,却是要高出一大截来。那矮子的暗器本来以为至少可以阻上对手一下,没想到对方硬受了一记,却根本没事,这一下就失了先机。对方的小刀看似被他的小棒拦住,其实最后关头脱手而出,在他的脖子后面斩了一记又飞了回去。这矮子的脊椎骨已经断了,就算不死,从此以后也是废人了。”
“厉害厉害!果然和我想的一模一样!”郑明俨点头赞许,不知是在赞那黑衣人厉害,还是赞自己厉害。张敬轩索性不去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