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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6章 消耗战
    “这么大的房间,自然不是马车,就算是船,这船也够大的了。我们是在海上嘛,我倒是想去外面看看真正的大海,只是听说过,却还没有亲眼看过呢。”
    “哈哈。居然能让你猜错了,也很不容易嘛。我们此刻可并不是在海上哦,所以你的愿望难以实现喽。”
    “哦?不在海上?那就是在江河之上了,我感觉自己昏迷的时间不短,这船只居然都还没有入海嘛?”
    看张敬轩迷惑的样子,福临面上笑意更盛。
    “你想的方向就完全错了,所以自然得不到正确的结论。谁说北上必须要出海呢?”
    “哦,原来是这样。我们居然是在顺着运河北上的喽。我确实没想到,如今早已经不是南宋时节,可是后金人居然还跟当年的金人一般,大摇大摆的就可以在我国土之上横行无忌。哎,让我怎么说呢!简直气煞人也!”
    事实上,福临长得并不如何像北人,眉清目秀的倒似有几分像那江南人士,而且谈吐待人也都显温文尔雅,若是他不说,怕是一般人根本没法看出他是满清人,更是威名赫赫的皇太极的第九子。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说来他跟他的四哥确实是一点也不相像。
    而张敬轩对于福临这位救命恩人,情绪上也着实有点复杂。
    自打第一眼看到对方,想到的就是李鸿基,好像不知不觉中就把对李鸿基的恶感也带了一部分到这位的身上。张敬轩也知道这样不对,可惜很难控制。而且,福临身上确实有些地方,也与李鸿基相仿。
    “我们顺着这大运河北上,是要去哪儿?”
    “京杭大运河,我们从杭州出发,自然是要到那京城去喽。”
    福临面上波澜不惊,张敬轩只觉这家伙尤其的可恶。
    “你们在我们中原还真是横行无忌了啊!好像大家现在仍是交战状态,难道就不怕被人抓去见官打板子嘛?”
    “哈哈,怕确实也怕得很,只是好像没什么官跑来抓我啊。而且越是这样岂不是越刺激嘛!更何况,我们现在坐的就是官船,又有兵部的文书开道,只怕我的这番历险记,会少了不少的精彩程度呢。”
    这家伙丝毫不动声色,却把张敬轩又气得险些内伤复发,要知道平时可都是张敬轩气别人的啊!单论他的这份功夫,起码是天下一绝。
    “气死我了!你小子还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也就是我身子没恢复,否则有你的好看!”
    福临吐了吐舌头,倒显得更是高兴。房间里并无别人,气氛一时有点微妙的尴尬。过了一会,张敬轩发觉对方笑嘻嘻的在那里自得其乐,而自己气哼哼的实在是有些冒傻气,不由得哑然失笑。
    “进京要做些什么?我这伤需要些药材,能不能帮我配齐?”
    有的问题他也并不指望对方一定会答,不过面对这位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姑且算为朋友的家伙,张敬轩还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总之一点也不用掩饰和思考。
    “进京自然是办事了。至于你的伤,也早晚都要治好的。放心吧。”
    张敬轩发现,福临这家伙,很善于敷衍,而且有时候会话中有话的表达一些意思,这让他感觉不那么舒服,偏偏还没有什么办法。
    “想开你进京也没什么好事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经常要刺你两句嘛?好说歹说你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惜我就是忍不住。那是因为,你很像我认得的一个家伙,看起来人畜无害,好模好样,甚至于阳光四射,只可惜背地里干的勾当就不知是什么了。甚至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也都只是心安理得的事情,不会有半点不安。”
    带着一丝激动,张敬轩把心中的这些话说给对方听,也好像在说给自己,以便于摆脱心中那种隐隐的愧疚心情,因为毕竟这样迁怒于人好像并不怎么的有道理。
    “哦哦,你说的是李鸿基那家伙吧?对啊,其实我也很不喜欢他,说起来我们果然想法很一样啊!哈哈。至于说我,跟他怎么会很像呢?我做事其实很有原则滴!而且,一旦做了违背原则的事情,我通常总是很内疚很不安滴。”
    福临面上的淡淡笑意好像是镌刻在上面一般,对着张敬轩丝毫未变,一点不以他的无礼冒犯为意,语气当中反倒好似带着点调侃的意味。
    “嘿!你说的自己好似倒是个好人一样!你难道不知道,满清人在关内烧杀抢掠,坏事做绝。这些好像与你都脱不了干系吧?”
    “嗯,这个事情我确实没办法置身事外。如果说有什么坏事,那其中也必然是有我的一分罪业。不过呢,两国交锋,这些事情总是在所难免。国家之间的战争没有办法速战速决的话,那么大家就变作了一场消耗战,看谁先坚持不住呢,谁就败了。
    我大清虽说打了几场胜仗,可是论国力仍旧远远不是大明的对手。所以呢,这种侵扰和掠夺无非只是一种战术手段,落在个体的头上那是一种悲哀,而从大历史的角度来说,一切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而已。”
    张敬轩觉得他的话乍听起来倒是有那么点歪理,可是歪理毕竟是歪理。而自己居然会觉得对方的话有理,这愈发的让他感到生气。
    “啊!你这都是什么狗屁道理啊!凭什么那些个体就要遭殃就要倒霉?说的还真是轻松写意,若是事情降到你的头上,我倒想看看你是否还如此说话。”
    这句不见多大杀伤力的话,倒好似戳到了福临的痛处,让他面色变了变,沉默了片刻。
    “好吧,你说的也未见得没有道理。有些时候,就算是两种说法看似冲突,可是也不见得它们就是一个对一个错,也许都是对的,也许都是错的,也许都是有对有错。”一番话说的跟绕口令似的,他也全然不管张敬轩听懂了没有,又自顾自的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