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魁广努力与之抗衡,仍不由得升起了一种失败感。所以他才显得沉不住气的问了那么一句,问了之后他就后悔了,没人搭理他,就更是让他羞愧难安。好在张敬轩出言给他解了围,所以他的心中对张敬轩还是升起了一点感激之意。
眼看时刻即将到来。魁广这回学乖了,也不去问,反正风光的又不是自己,最好是让人提前把人劫了去,倒趁了自己的心意。他还正瞎琢磨呢,就听司水流突然开了口。
“各位,时间就要到了。大家准备一下,我就让人带一干人犯出来了。”
“不需要准备,人呢?”已经告诫自己的魁广仍旧是没有忍住。照例,还是没人理会他。他把自己骚了个大红脸,偏偏还发作不得。
他们几个人,都身处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台上,台子并不高,反正今日用完了就要拆掉了。
司水流的话音落下,就听他们身后的那座三层小楼“吖吖”的一声响,楼上的一面墙板整个倒了下去,露出了黑漆漆的一个大洞。紧接着,从那洞口处伸出来一根长长的木板,一个长身挺拔的黑衣男子站在木板的前端,那木板在他的操纵下,如同乖乖的羔羊,顺着那三楼倾泻而下,倒更像是一条水带自空中飞溅。张敬轩看在眼里,知道这木板必定是特殊制造,很可能是满清人攻城工具当中演化而来。
转眼间,木板落在了地上,那黑衣男子双脚一顿,那木板就入地几乎有一尺开外。半空之中,好像建了一座桥梁,又像是一道有点弧度的黑虹,可是最像的,却是一个滑梯。
因为在这时,从三楼的洞口处,顺着木板滑下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箱子,箱子并不大,可是张敬轩在其中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围观的群众们发出了阵阵的惊叹声。都觉得自己这一趟挨冻受累的,算是没白来啊。起码这一开场,就很有戏剧性。
很快的,四个箱子落地,也就在这些箱子滑落的时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不少黑衣男子,一个个也都蒙了面孔,守在这些箱子的周围,就好似天兵天将一般,当然,看他们的衣服颜色,倒更像是地府来客。也确实,他们的出现,往往带来的都是杀戮,与天地无关。
魁广没想到原来那些个人犯一直就都在机子身后没多远的小楼上,他这时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终于让自己镇定下来。这一上午,就屡屡犯错,再这样下去,不但不要想什么争面子的事情,很可能连性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了。他毕竟也是一代高手,一两个呼吸之间,他终于恢复到了一个不忧不喜的境地,犹如婆罗金刚。
直到这时,他身边的宛妲上人才微微的看了他一眼,口中默念道,可惜了这副好皮囊……随着四个木箱都已落地,那木梯上最后下来的是一个黑衣女子,脸儿圆圆,相貌甜甜,正是花洛天。
那四个箱子早一字排开,也不知花洛天用了什么手段,只见她虚空里一掌拍去,四个箱子同时散开,露出了里面蜷缩成一团的四个人,都被五花大绑,让人觉得好生可怜。
张敬轩见了,心头一颤。眼前的四个人,正是祁跃昆、连鲁戒、肆古来、恶动文组成的祁连四恶。只是不知道他们远来盛京城是为了何事,却被人抓了起来,当做了剪辫案的替罪羊。或者说,他们也趁势做了破坏,剪辫案当中也有一两桩是他们所为。
四个人神情委顿,明显都被人点了穴道。身上虽说没有明显的伤痕,看起来也受了一定的折磨。
“时辰已到,刀斧手,准备行刑。”司水流的声音,不带有一点人间的色彩,空空洞洞,倒是很符合今日的气氛。不过停在张敬轩的耳朵里,倒是突然心中一动。
四个彪形大汉从后方走了出来,每人手中都提着一柄宽背鬼头大刀,刀身明亮似镜,刀重可达二三十斤,正是杀人之利器。
这些个刀斧手一个个都在心中埋怨,平日里杀那些个普通的死囚犯,犯人的家属还要向自己打点一番,下手干净利索,最后留下一丝油皮好做个安慰。
如今可好,杀这些个武林豪杰或者是外邦人士,不但没人打点人情,更是冒着生命危险的事情啊。这些个劫法场的也是,就不能早点来嘛,非要自己举起鬼头刀的那一刻,然后要么是一句刀下留人,要么就是各种暗器纷飞,真是完全没有半点公德心啊。自己这也不过是一份职业罢了,赚的是辛苦钱力气钱,可是真不想为这把命丢了啊。
心里念着,可是却也不能违抗命令。午时三刻已到,四柄鬼头刀齐刷刷的举过了头顶。只要几把刀向下一落,那几乎不用这几位用力,光是那刀子的重量,就能让人头落地。
“行刑!”这一声令下,断送的不知是谁人的性命。可是,围观的人们,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倒把这当做了难得的好戏。
四个刀斧手不约而同的,提高了戒备,知道关键时刻就要来了。果然,有人率先发难了。
就在路边摆了猪头,搭了灵台的一户人家,看来是等不及了。这时候大吼了一嗓子,“你们这班家伙,磨磨蹭蹭的,是不是吃了黑心钱了。你们不动手,我亲自给我浑家报仇!”
话音未落,那人一扬手,就把香炉当中的香灰都泼洒了过来,一时间漫天飞舞,就像下了一场浓雾。而在这浓雾之中,夹杂着飞过来一些个细小的暗器,“嗖嗖嗖”的声音就像下了一场急雨。
刀斧手们都暗叫一声,果然来了,大家伙还是保命要紧吧。四个人几乎统一步调,鬼头刀挽出刀花,先护着自身再说。至于那人犯,自有别人去搞定。
守护在旁边的,是二十八铁衣卫。他们训练有素,见此情景,丝毫也不慌张。二十八人连环出掌,竟然组成了一道风墙,不但是那香炉灰无法进来,就连那些夹杂在其中的细小暗器,也都无法越雷池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