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眼前那让人看了不舒服的眼球没了,可是,宛妲上人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藏在那眼球的后面,缠上了自己的左手。
这种危机感一闪即逝,甚至于来不及把握。可是它引发的后果,却是如此的惊人。飞速前进的宛妲上人眼瞅着就要撞击上目不能视物的朱考烈,可他的脚下竟是突然一个踉跄,看来就如同喝醉酒的醉汉一般。旁观者都以为他又使出了什么奇怪的身法,他却又踉跄了几步,接着就“啪叽”的一声,像一个大布口袋一样倒在了地上。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甚至于连叶士元等人都觉得不太真实。一代大豪,宛妲上人,就这样跌倒在了地上,石板地甚至于在他的下巴上面磕出了一道寸许的伤痕,正在流着淡金色的血。
宛妲上人脸上仍旧带着不可思议的笑容。可是谁都知道,那不是他的本意了。
“为什么!这真的是幽冥阴阳鱼!你们是怎么做到的?那老鬼当年都没有唤醒它们,这怎么可能……”
宛妲上人口中呢喃的说道,边说边用受伤的下巴继续磕着地面,很快他的下巴就被磕得皮开肉绽不成样子。
事到如今,周边留下的都是胆子大的,可是见他状若疯魔的样子,也都觉得心中寒意大增。而米申梦等人却知道,他这是在强行刺激自己,让自己不至于陷入无知觉当中,因为他知道,只要陷入沉睡一失去知觉,阴鱼与阳鱼就将在他的头脑中会合。而那一刻,就是他的死期。他的身体如今几乎全部失去了知觉,或者说失去了控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摆动自己的脖子,用下巴磕地的疼痛感,来刺激自己不要沉睡。
“是恒山‘幕天黄芪草’,外加衡山的‘席地卷帘丝’,南北二岳,一阴一阳,二者混在一起,就能贯通阴阳地脉,唤醒阴阳鱼。其实说唤醒它们也未必,只能说是驱动它们的一种吃东西的本能罢了。若是它们真的醒来,那么你早就没办法说话了。”
叶士元说着话,目光瞧向了那李翠花的“脑袋”,一阵风吹拂而过,将那一头“秀发”吹得飞扬起来。这时,人们才能发觉,那头秀发,隐隐的透着一种碧色。
这是一场围剿战,对方好似算无遗策,一招招,一步步,宛妲上人都踩到了别人设计好的步点之上。宛妲上人不得不承认,自己看似强大,可是在这场对敌当中,几乎没有什么机会取胜。因为对手太了解自己了。他想大喊一声,这不公平,可是他已经喊不出声音了,就连一下一下捶地的下巴,也都渐渐的抬不起来。
李翠花这时候终于恢复了正常人的样子,一颗头颅从身体当中升了出来。张敬轩早就知道,是米偶平这家伙假扮的李翠花,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仍是觉得好笑。因为不知道是谁,给他画上了一个女装,抹着腮红,画着唇彩,眉心还点了一记朱砂,别说,看着还真是有几分婀娜之意。
宛妲上人的意识渐渐的模糊起来,可是他的心中此时,却是充满了恨意。他不怎么恨米家这些人,甚至于也不那么恨叛变了他的朱考烈,因为这些个本身就是他的敌人,大家你死我活,没什么奇怪。他恨的是,自己身在盛京城中,己方的大本营,与敌人僵持了这么久,竟然一个自己人也没有来帮忙的!就算是那些个高手不来援手,之前安排了那些个士兵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只要来几千个铁卫军,数千支铁翎箭对准,什么样的高手也都得退避三舍啊。可是现在,却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其实宛妲上人也多多少少算是冤枉自己人了。
因为其他人,实在是对他爱莫能助。一开始,这高台上还威风凛凛的坐着多位大高手,司水流、哼哈二将、宛妲上人、魁广喇嘛,张敬轩就先不算了,那四位,哪一个都算得上一方霸主的地位,他们四个人在场,还哪里有别人的活路。谁能想到,哼哈二将走了,魁广喇嘛和司水流内斗了个两败俱伤,最后只剩下了宛妲上人这孤家寡人独木难支。
而目前盛京城中的其他高手,包括多尔衮和豪格各自带着自己麾下的高手,则都守候在皇宫之中,保卫着福临的安全。因为,皇宫竟然被人给进攻了。
一大早,御林军千户王光虎例行巡查,查到一处略为僻静的皇城角落,却发现原本守在这里的侍卫不见了。
这些个侍卫偶尔有偷懒的现象发生,可是最近剪辫案闹得凶,上峰查的也严,这些个小子竟然敢在这个时候闹事情,而且平时他们偷懒也都是轮流休息,怎么今日竟是一个人都不见!王光虎不由得心头火起,只想找到人狠狠的把他们抽一顿以儆效尤。
很快,他便在宫墙边的一个拐角处找到了这个地方当值的十个侍卫。这些个侍卫倒是整整齐齐的,靠在宫墙边上排成了一溜,在那晒太阳呢。
王光虎本想偷偷的过去狠狠的给他们来一顿胖揍,可是这看过去再一琢磨,却发觉有些不对劲儿了。
平日这般小子仗着都有一身本领,对于做宫廷侍卫这种没什么油水的活儿都老大不乐意,就算是排队操练也没现在这般的整齐,看他们一个个都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此事必有蹊跷。
王光虎过去,挨个拍了几巴掌见没人醒来,就知道这是出了大事了。
自从十一皇子在宫廷当中被刺,这宫中就是外也紧内也紧,自己马不停蹄的巡视辖区,这一圈下来大概小半个时辰。哪里想得到,没多大功夫,就会闹出这么一档子事儿来。
取了冷水,给那十个侍卫都淋了个落汤鸡,他们倒是纷纷醒了过来。一见王光虎,他们的脸色都变得十分之难看。内中一个老成持重的侍卫冯德伟焦急的喊道:“王大人,大事不好了。敌人攻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