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一种奇怪的错觉。进到这座大殿之中,张敬轩再次想起了,那一夜,那座山,那个大殿。那个惨痛的夜,那个一见就是永别的大哥。
他下意识的耸了一耸肩,因为天纵剑,此刻被他背在了身后面。天纵剑好似感受到了他的心情,也低低的呜咽了一声,竟然好像也怀念起了原来的主人。
张敬轩跟着小太监进了大殿,那小太监一溜小跑,就消失在大殿的后侧。
这座大殿,可要比当年青峰山上的清风寨的那座大殿,要大上不少,也富丽堂皇了许多。当然,这大殿上,人也算不得少。可是,这许多人,聚集在一处,却连彼此交谈都没有,整座大殿,悄寂无声,这让人也感到,既诡异,又压抑。
张敬轩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他一进门,就朗声笑了起来:“哈哈,这不是要办喜事嘛?怎么搞的,连滴滴答答吹喇叭的都没有,是不是太寒酸了一点啊。”
这时,一个看来是礼官的胖乎乎的官员奔了过来。
“张教主张教主,下官卞白典,您这来的还真够晚的。还好还好,还不算太晚。来来,下官带您去您的座位去。”
这位卞白典一看就是身无半点武功的那种文官,张敬轩也弄不清楚为啥由他来接待自己。或许,是因为他长得比较富态喜庆?
进到这大殿,张敬轩发现,认得的人,就更多了。
武当山的郁离道长,峨眉山的清心师太,还有一位少林寺的高僧,由步觉大师陪在下首,明显这位僧人身份更是显赫。张敬轩低声问了那胖胖的卞白典,才知道这一位,就是少林寺达摩院的首席,步知大师。达摩院首席,在少林寺当中身份尊崇,起码是要排在前三位。不过这三位被排在了一个席上,多少总让人觉得有些不伦不类。
另外的几桌上,张敬轩见到了南宫世家的人,几大二线世家当中,唯有南宫家,才有资格进到这殿中,不过也是坐在了最靠外的位置。
张敬轩再一瞧,发现大殿之中,还有一些个明显并非中国人的面孔。另外一些,虽说长得跟国人无异,可是穿着打扮看来,却也应该并非来自中原。
大致一扫,张敬轩也就明白了。只是他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也会赶到这里来参加这一场盛宴。
那些人,竟然都是大明朝的属国代表。
大明帝国,自朱元璋开朝,又经永乐大帝朱棣的开疆拓土,郑和的多次下南洋,成就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庞大帝国。当然,这个所谓帝国,更多的是松散的,名义上的。
以大明朝洪武开年所列,大明的藩属国记有,“东南夷”(上)包括了朝鲜、东瀛、琉球、安南、真腊、暹罗、占城、爪哇等十八国,“东南夷”(下)更是包括苏禄国、满剌加、锡兰等四十多个小国,有些国家小的随时都可能被吞并,而吞并了之后,或许很久之后,才会有人知道。“北狄”包括鞑靼部的八个部分,“东北夷”包括女真部的两个部分,“西戎”(上)包括西域三十八国在内的58国,“西戎”(下)包括吐蕃部十四国。
只是,随着大明的日渐式微,这些所谓的藩属国,有的早就拥兵自立,有的不服王化,还有的,则是与大明为敌,要一举推翻这个庞然大物。
而今,昔日女真部,如今的满清人,就联合了东瀛人,在这里成就一个盟约,共同打败大明王朝的统治。
在这所有的藩属国之中,东瀛也就是日本国,最为特殊。日本国在唐朝的时候,曾经自认藩属国,自称为臣,到了宋代则就不再称臣,而明代始终,日本国的倭寇就屡犯边境,成为一时之患,幸而有了戚继光、俞大猷等将领的出现,才将倭寇一举荡平,足可见两国之间的关系,实在谈不上什么和善。
在座的,张敬轩粗略估计了一下,起码有十来桌是这种使团,大一点的国家两三个国家占一桌,小的就可怜了,一国来使大概只有一两人可以入座,所以一桌能够四五个国,算起来,大致上也有四五十个国家的使者到来。这个局面,就算是在大明王朝的后期,也都难得一见了。
在这些国家当中,列在最前面的,是蒙古人和朝鲜人。那蒙古国的代表,一脸的大胡子,也带着点倨傲,好像因为不能进入到上层的台面,而有所不满。而那朝鲜的代表,则是一个瘦削的男子,却是截然相反,面上带着足够的恭谨,让人挑不出半点的毛病。
大殿的正前方,是九级台阶,上了台阶,则是一个小一些的平台,明显,更为重要的客人,都聚集在那里。
而张敬轩,也被卞白典接引着,带向了那高台之上。
那蒙古人使者本来看来就心情不怎么好,他也不认得张敬轩是哪一位,只见卞白典带着张敬轩也要上那高台之上落座,就心中更是不爽快。
张敬轩路过他的身边,他突然伸出手,抓向了张敬轩的胳膊。蒙古人的摔跤本领就好似打娘胎里带来的一般,这使者见这个小白脸的青年人身子单薄,衣着也并不华贵,看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就想一把将其拽个跟头,然后假装失手,打个哈哈,权当给众人图个乐子,也发泄一下自己心头的闷气。
这蒙古使者名字叫做哲哲金接花,乃是大草原上蒙古最大部落酋长的二王子。他一向与硕塞交好,这次来参加盛典,本以为会被当做尊贵的客人,结果谁成想,硕塞就像失了魂一样,几乎没怎么出面,而对自己的接待,就更是显得并没有如何的在意,这让哲哲金接花心中更是不快。
哲哲金接花的手就如一只蛮牛的牛角般有力,他相信,被他抓住的张敬轩,就会如同一只叼羊,乖乖的伏倒在自己的脚下。
他的自信,并非凭空而来,而是在部落当中,百战百胜而一点一滴树立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