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隐又抱拳道:“这事有万般疑点,若前辈信得过,请先带着弟子们离开天池山,给晚辈半月时间,定给碧峰派一个答案。”
“你和天池派究竟有何关系?”空萧子对陈隐的要求不置可否,转而问道。
“实无任何关系,仅是晚辈为眼前的事尽一些微薄之力。”
空萧子定目看着陈隐,心里寻思:此人能力不在我之下,若今日自己咄咄逼人,交起手来,未必会有胜算,再者御前阁也派人来交涉过,如不给他们面子,到时文足羽再来,事情就难办了。
他缓缓开口道:“我便给你半月时间,半月之后如若真是我思虑不周,定会亲自上天池请罪,以化干戈,若是没有答案,还请小兄弟不再插手此事。”
“一言为定。”陈隐立即应下。
众人还在大殿内七嘴八舌地说着,瑛璃和婵玉也到了,正问陈隐在哪,便见一个黑影闪入,陈隐上前对尚始抱拳:“晚辈已与空萧子前辈约好,他即刻便带徒下山。”
“你怎么说服他的?”尚始问道。
“晚辈予他半月之内找到事情真相,如若不然便不再插手此事。”
“你可有受伤?”瑛璃和婵玉不约而同地插嘴问,然后两人互看一眼,婵玉脸一红转向一边。
“没……”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天池派女弟子慌忙跑进大殿,“又……又打上来了!”
“怎么会?空萧子不是已经答应走了吗?”陈隐急忙问道。
“不是……不是空萧子,是血刀、毒门、大石那群堵山门的人……见碧峰派离开了……就又打上来了……”
“欺人太甚,这群乌合之众定是想坐收渔翁之利。”一女子上前几步,向尚始请命道,“请让徒儿去挡下他们。”此女乃天池五翊中的老四,鱼樱,年龄和曾寄柔差不多大小,一看便知是个刚强的女子。
五翊中的其余四人也上前请命,其他伤势较轻的徒弟见状,也被带动,纷纷走上前。
“不可,你们身上有伤,就算能以一换十也是无济于事,反而枉送了性命。”尚始说。
“徒儿们坚持如此,山在人在!”
“尚始老前辈能有如此忠义的徒儿,实属幸事。”众人将头转向门口,那里一年轻男子远远抱拳作了一揖。
陈隐一看,心里一惊,是御前阁的源溪,源溪也瞥见了他,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但转瞬便掩饰了下来,装作没有看到,径直走向尚始:“皇上遣御前阁来接管此事,碧峰掌门已应允御前阁不再入山扰事,还请尚掌门对此事也既往不咎,在下立马挡住那群匪类。”
天池众弟子听罢皆发出一声冷笑,尚始也一笑:“源大人,朝廷不管此事也罢,若要管,为何待到碧峰毁我天池才让御前阁出面,现在又以此来威胁?”
“还望前辈见谅。”源溪深鞠一躬,“这段时间,各处门派皆有乱事,御前阁人手不足,遂先让言官来此交涉。”
尚始面色肃然,语气冷淡:“事已至此,御前阁出面仅是让我天池兀自吞下此怨,而无其它作为?”
“此时乃多事之秋,待形势平稳,朝廷定会还天池一公道。”源溪躬身未起,知道刚才说错了话,于是谦卑地说道。
屋外传出喧闹嘈杂之声,三派中人已冲进天池派内,天池派的弟子们见状迅速冲出大殿,陈隐怕源溪对尚始不利,给婵玉和瑛璃使了个眼色让她们留下,自己则跟了出去。
尚始心无旁鹜地看着源溪,继而冷言道:“我天池如今之势,想要寻仇也是无能为力,这一点实不用朝廷费心,朝廷和碧峰所为之事,天池自会记下。”
这一边,三派的人已全部涌进了天池前院,少说也有数百人,而天池这边纵然加上陈隐也不足三十人,况且除陈隐和曾寄柔外,皆是伤兵残将,对方本就声势浩大,更别提见此状况后气焰有多狂。
“碧峰已得了好处下山,你们天池是不是也该给我们些!”其中一人叫嚣道,“再怎么说我们也为贵派守了十几日山门。”
“乌合之众,说些话也是颠倒是非!”曾寄柔怒道。
“那也是,以前天池仗着朝廷之威,独霸宝山,现在朝廷无暇顾你们,咱们这群乌合之众,取财便有了道,说出去也不怕笑话,说不定名声还响了。”一人恬不知耻地回道。
另一人赶紧接腔:“如何响?”
“说咱们合灭了天池派,踏平了天池山!”说罢,一群人哄堂大笑。
天池众弟子心里恨牙痒,但也都知形势于己不利,只得忍着,不敢轻易动手,对方也似全看在眼里,讥讽之话更是变本加厉:“天池不是有什么名震江湖天池五翊吗,你们在哪?”
“什么天池五翊,天池五鼠罢了,素听闻天池山中洞窟众多,我看便是他们打的洞!”又一阵大笑。
司马焱、申晋、曾寄柔、鱼樱、陆博宇,听到对方如此指名点姓羞辱,皆已按耐不住,脸色涨红,也顾不得身上之伤,皆向前一步迈向中央:“那你们可来试试!”
对方也都在等另两个门派先动手,所以也不应,继续言语侮辱挑衅。
“兄弟,你手还流着血,打什么打?这两姑娘当媳妇可不错,待会儿兄弟们别出手打死了!”
“不过是些鼠辈,只会乘人之危,何来名声可言,今次天池刚抵强敌,再与尔等过手,被传出去岂不是坏了天池名声,到时若是全天下都说天池恃强凌弱那可不好听。”瑛璃让婵玉留在殿中,自己则悄悄跟了出来,刚才那些话她全听了去,纵然是个外人也心染怒气。
“哪个小妮子嘴这么不干净!要不要让大爷给喂些东西洗洗!”这人话刚说完,正欲笑,忽感一阵风至身前,顿时天旋地转,待万物静下,他已平趴在地上,背后一阵剧痛,转头一看,一人正半跪于他背上,他迅速聚力于手,打向陈隐大腿,陈隐也不看他,心绪一动,此人一声惨叫,击出的右手瞬间被黑炎烧燃,眼看着收缩变皱终成一截白骨,他撕心裂肺地惨叫,不是因为痛,而是恐惧,四派之人皆静若死寂。
刚才那刻,陈隐哪能忍得有人对瑛璃说出此等侮辱之话,一个闪身将说话之人抓进中央,踩在身下。陈隐抬眼看向那群人,吓得他们直往后退,这也难怪,血刀门主铁心是三派中衍力、功夫最高之人,却被此人一招制住,未见其攻势,铁心就已损一臂。
“黑色的火……”大石掌门吓得话语结巴,“你……你是……何人?”
“天罗庄天韦青弟子!”瑛璃自是记得陈隐要做之事,怕陈隐忘记,抢着说道,“记下了就快滚!”
“有何好怕……我们人多一起上!看他怎么搞!”毒门老大鼓劲道,“毒门弟子,跟着老夫上!”
见势已起,大石掌门虽然心绪未平,却也举手叫到:“大石弟子也给我上,血刀弟子速去救你们掌门,誓夷天池山!”
这两声呼喊收到奇效,本欲后退的众人皆长啸远呼为自己提气,折回方向冲了上来,天池弟子先前积起的怒火也迸发而出,大喝道:“誓保天池山!”
陈隐起身扫一眼冲在最前一排人,一大股衍力从心中涌出灌溉全身,他抬手一挥,前仆后继的三派弟子皆撞上了前排弟子背,东倒西歪,叠压在对方身上,倒下之人抬看一眼,怒骂道:“冲啊,你们怎么不动了!”冲在前排的人毫无回应,动也不动,像是石雕,陈隐一动念前排之人身上时火衍力散尽,皆一一跌倒在地,那群人还未冲过一丈远便已人仰马翻躺仰于地。
“如还不识趣下山,在下便不再收力。”陈隐从铁心背上走下,提起他扔进了人堆,“在下无意伤人,只怪此人说了禁语,现在殿中正有御前阁来使,若是待他出来,各位便再无下山之可能。”
此言一出,地上顿时乱作一团,起身争先恐后挤出天池大门,铁心哭叫着最后被弟子架下山去。
“多谢大侠出手相助!”司马焱先跪于地,紧握抱双拳说道,其余天池弟子也纷纷跪地。
陈隐吓了一跳,赶忙摆手道:“不必不必,只是尽我所能而已。”
瑛璃一脸笑意地看着陈隐,心中惊奇之余还有些许骄傲:“师弟,这几下可是到十荒的境界了!”
陈隐等人回到大殿之中,尚始和源溪已经没有再交谈,两人脸上的表情说明结果并不令人满意。
司马焱上前向尚始说明了外面所发生的事,源溪也听入耳中,不由对陈隐注目片刻。司马焱将尚始扶上前来迎向陈隐,尚始单膝一跪,“陈少侠之恩,天池派没齿难忘,从今往后只要少侠有难,天池派定义无反顾相助。”
这礼陈隐哪敢受,赶紧搀起尚始:“事还未完,待晚辈查明事情真相后,再言谢不迟。”
“师父,徒儿愿随陈少侠去,做个下手也好。”鱼樱主动请缨。
尚始脸上闪过一丝焦虑,正巧被陈隐看到,于是先开口婉拒道:“天池派元气大伤,眼下正值恢复之际,人手不可或缺,再说在下身边已有人帮助,人多了并不见得是好事,所以天池派的众位朋友,望安心留山重建天池派,寄柔姑娘,烦请这半月在天池派等着在下。”
陈隐以为尚始的焦虑是不放心鱼樱这个小姑娘或是担心天池重建之事,而实际并非如此。
告别天池,三人刚下山,源溪就追了上来。
瑛璃警觉道:“莫不是来抓我们的?”
婵玉下意识的挡在瑛璃前面,将她护在身后,陈隐抱拳道:“源大哥……”
“陈兄弟、戚姑娘别来无恙。”源溪追了上来,挨个作了一礼,“现中原正通缉两位,两位应已知晓,为何还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