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隐心里一紧:若他们所走是出路,那钰婆婆现在何处?
密道的出口位于一座大山外,此处已出归枢城,杨振昆望了眼天空,说道:“已是申时,晚了。”
“未必见得。”陈隐说,“只要杨少庄主没有当上盟主,一切都不晚,此处离龙吟庄远否?”
杨振昆摇摇头:“乃归枢城西郊,也就几里路,不过老夫现在衍力尚未恢复,恐这几里路都会走很久去了,陈小兄弟若能帮……”
陈隐一抱拳,抢一步说道:“这杨庄主不必担心,晚辈本也有事需询杨少庄主。”
“好。”杨振昆未想其答应的如此爽快。
陈隐一个箭步走到杨振昆身旁,身影一个闪动,两人消失在了山的这边。
午时用过饭后,众人到了侧院歇息、调养,有些门派的掌门已经开始练起来了,有些则闭目养神,几乎都是想要夺下这个盟主之位。
眼看已到申时,龙吟庄的几个下人来到侧院,宣布试炼开始,众掌门随着引路人依次离开侧院,在他们走后不久,侧院中就进来二十个彪形大汉,他们步履或轻盈或稳健,排成两排将侧院的门口封住。
那二十人站定后纹丝不动,也不说话,侧院中的各派弟子皆安静了下来,不安地看着他们,几个自觉衍力底子不差的人走近去细看,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各位不必在意,今次来龙吟山庄的各门派分布中原各地,有些门派间以前多少会有争端,少庄主这么做仅是怕各掌门离开后,一些弟子管不住自己的手和嘴巴,挑起事端来。”
众人一听也倒也点头称是,现在大家的确待在一个地方准备誓盟,不过各自心知肚明,你我皆是小门小派,门规较松,若是几句谈不起来,倒是很可能大打出手。
后堂有一个偌大的演武场,四周摆放着兵器架和盆栽,场地中央有一面鼓,杨夕平就站在鼓旁待众人至他身前。
他抱拳一敬,朗言道:“在开始前融晚辈先说一句话,现在各位已站到此处,那便说明都已同意了誓盟之事,盟主仅有一个,今日过后各派大小之事便皆待盟主决断,倘若今日因技不如人落选,而反悔或翻脸不认者,龙吟山庄可容不下此人,届时定会清理这种出尔反尔之徒。”
“少庄主这可就瞧不起人了,虽咱们是些小派,但大小也是掌门,言出必行,岂会出尔反尔!”说话之人膀大腰圆,顶着一个光秃秃的脑袋,他是北面游经寺的方丈,自取一法号叫空游和尚,此游经寺并非正规佛家寺庙,乃是空游和尚无事可做自建的一寺,整寺弟子共有十人,已算是小门小派里门徒较多的。
杨夕平经空游和尚这么一嗔,也觉说错了话,赶忙作一揖:“是晚辈狭隘了,望见谅,那废话不多讲。”说罢,他侧过身,露出身旁的鼓,“擂台拳脚无眼,没选出盟主来,自己人便伤了自己人就可笑了,所以这第一个试炼很简单,每人有半炷香的时间来敲响中间这鼓,当然期间我会于此干扰,半柱香之内无论你用何法,只要能敲响这鼓,就算你通过第一个试炼。”
众掌门皆相视一笑,唯血刀掌门铁心脸色不怎么好看,换做以前两手健全,敲这鼓也无多大问题,可自天池断一臂后,他每日每夜都活在耻辱和愤怒中,这次誓盟大会他本以为会是个壮大自己力量的好机会,现在看来却也就如此了。
实际上那些自认为敲响鼓是小菜一碟的掌门们,在几炷香后都傻眼了,他们未想到杨夕平会如此厉害,上前挑战的掌门们都未在半炷香之内将鼓敲响,这已过了十个掌门,皆一一败下阵来。
空游和尚还未上场,虽说他于此众掌门中衍力算数一数二的,之前那些落选之人也都非他对手,但光于下面观这一时,便可感觉到杨夕平的衍力在百寂境,与自己旗鼓相当,但对方衍力的释法却远高于自己。
“我说老和尚,你还不上吗?”站于一旁的铁心阴阳怪气地说道。
“要你多嘴!”空游和尚见前一个掌门又败下阵来,一步便跨了上去,抱拳道,“贤侄,莫伤着了!”
说罢右脚用力一踩地,硬是把地面踩出了蛛丝裂纹,演武场上之人顿觉脚下一阵抖动,不由叫出“哦”的声音,都以为空游和尚这一下是想震慑杨夕平,给他一个下马威,而实际不然,空游和尚立马又踏一步,脚下之地被踩碎,他整个人飞射向杨夕平,杨夕平双手聚力,迎面而上。从刚才杨夕平与那几个掌门的对抗中,空游和尚便看出了杨夕平的衍力能够化掉对手的衍力,他之前也不进攻,光是一一化掉那些与他接触的掌门们聚出的衍力,就已能拖够半柱香时间,而空游和尚却不怕被他接触,反而更期待两人能缠斗起来。
果不出气所料,杨夕平刚一碰到他的手,他所聚出的衍力就荡然无存,若是再聚,刚一释出身体,又被化得无影无踪,而杨夕平却能瞬释自己得衍力,将他牢牢制住。
“空游前辈,晚辈还道你与他们不同,怎知还是个蠢货。”杨夕平咧嘴一笑,讥讽道,“你已被我控住,半柱香的时间眨眼便到,你只要一输,便无人是我对手,二十多个掌门,却连一个年轻人都打不过,这盟主你们谁还有脸当?”
空游和尚听到杨夕平如此说,大吃了一惊,眼前这个年轻人孤高自傲、心机重重,完全不似平日里所见那个谦虚谨慎、彬彬有礼之人。
“你还挺会装的!”空游和尚也回一笑。
他起先第一次踩地时,便将衍力从脚底灌入地下,让其从地下窜过去,自己则于地面上与杨夕平缠斗,如此纵然杨夕平化掉了他手中的衍力,那地下那股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窜到鼓上。
此刻鼓下方的地面微动,眨眼炸裂开来,一股衍力从地下窜上直击向鼓面,众人一声惊呼,杨夕平想要前去化掉,奈何已被空游和尚牢牢抓住,眼看自己的计划就要功亏一篑,那股衍力却忽然消失,空游和尚面色煞白,瘫软在地。
众掌门也皆开始出现不适,杨夕平见状心中一喜,赶忙大叫道:“来人,准备解药!”
“怎么……回事?”掌门们听到杨夕平喊解药,都不解地望向他。
“各位……前辈……可能是中了海棠葵的毒,晚辈从小在龙吟庄长大,每日服用海棠葵籽,这二十几年,身体便已抵住了毒性,不过前辈们也不必担心,只要跟晚辈一样每日按时服用海棠葵籽,于龙吟庄中待上十多二十年,也就根治了。”杨夕平此刻也不演了,一脸邪笑。
“你到底想干什么?”大石掌门怒道。
“这小子想要做盟主!”空游和尚躺在杨夕平脚边,身体无法动弹,但还能说话。
“这几十年,你们各派只会你争我斗,不思进取,才会让那些大门大派如日中天,连我们龙吟庄的名声都早被他们盖过,而直到我举此誓师大会,你们才有真正考虑过结盟之事,所以于情我比你们所有人更适合此盟主之位。”杨夕平说,“而于理,我技压群雄,盟主之位我不该吗?”
“卑鄙小人,你若当上了盟主,我们也不会认。”
“那很简单,愿随我之人,还是自己门派的掌门,以后每日都能吃得解药,不愿随我之人,那便就悄无声息地死于此地,其门徒若愿跟我龙吟庄,我便收,若不愿就随他师父而去。”
众掌门气的咬牙切齿,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现在是否都承认我是此盟的盟主了?”杨夕平笑着问道。
“你在做梦……”空游和尚斜眼看着他。
“哦?好好,你是一个选定立场的,你也便是第一个死的,不知道你徒弟们有多少个会随你而去……”杨夕平不慌不忙的走到一排武器架前,选了一把铁锤,拖到空游和尚跟前,举起来对准他的脑袋,然后望着周围的其他掌门,缓缓说道,“誓盟一立,便再无私利可言,所以我只会留那些忠心之人,有傲气之人我敬之,却不能留。”
说罢,松开手,铁锤顺势朝空游和尚脑袋上落去,却只下落一半就停在了空中,接着一团黑影浮动,从屋顶上瞬息间到了石锤旁边,黑影中伸出一只手将石锤稳稳取下提在手中,所有人的眼睛都注目着那团黑影,里面渐渐显出两个人,陈隐手里提着石锤迈前一步,说道:“在下倒也想试试争这盟主之位。”
杨夕平被这阵势吓了一跳,忙往后退有几步,从刚才那几下他便已知对方非善类,他一脸警觉:“你是何人?”
“逆子,我在上面看你多时,本还寄希望于你回头是岸……”杨振昆怒道。
杨夕平一看父亲居然在此人身后,两腿一软差点将鼓撞倒,陈隐向前逼近一步,对方转身便跑,不过纵他再快也快不过陈隐的《天罗纲法》,才迈出几步,陈隐就已经擒住了他的右手,杨夕平立即从右手释出衍力,想要化掉陈隐手中的衍力,却发现衍力刚一从右手释出,就被吞噬了,一股黑色炎火从自己右手窜上,片刻间他便遁入黑暗。
“杨庄主安心,晚辈并未伤到他。”陈隐见他一脸愁容,赶忙解释道。
“不是……”杨振昆扫眼演武场,说,“还有一个人,是他教唆逆子干下这事,此人定在周……”
话未说完,杨振昆忽抬手便向陈隐打来,陈隐往旁一退正巧躲开,还未等他搞清状况,便觉察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气势汹汹跃上屋顶,意欲离开,陈隐正准备闪身去追,奈何杨振昆追身朝他击了过来,他只得再次避开,“未曾想在此见到你。”衍力泛起的尘雾散尽,那人消失在屋顶。
陈隐清晰地听入了这话,一股压迫感涌上陈隐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