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霖一惊,轻声问道:“你……你怎知道?”
“你将木盒拿来,我还能告诉你更多的事。”王爷摊开手,微笑地看着她。
夜,万分寂静。
在天河中万星璀璨,将夜空点缀得明亮斑驳。
陈隐举首仰望天空,瑛璃和婵玉还在呼呼大睡,蒯驹向篝火中添了几把干柴,将钰婆婆的脸烤的红扑扑的。
“钰婆婆,你说晚辈应该如何?”陈隐一路思量着钰婆婆所说的话,自觉当初确实是想得有些天真。
“我仅知道乱世中只有两种人。”钰婆婆摸了摸自己的脸,道,“一种是随乱之人,一种是定乱之人,你该如何做应是由你自己决定,旁人怎得能给你出主意。”
陈隐叹口气,靠在身后的树干上。
出山之前自己虽是未见过山外世面,也未能认识到如瑛璃和婵玉般的女子,也不会什么衍力,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唯一的苦恼仅是打不到自己想要吃的野味,何来性命、战事之纷扰。
钰婆婆看见陈隐的表情,略知一二他现在的思绪,于是安慰道,“那也还是较远之事,不必现在就作过多的思量,如今难题是你要如何进到玄月门。”
“如何进入是什么意思?”陈隐未听明白钰婆婆所指之事。
“玄月门建在一乱山之底,通往此处仅有一条路,而路上有一块玄石巨门所当,此门只有于内的玄月弟子方可开启。”钰婆婆回忆道,“也就是说,若外人想要进去,非得是要门内弟子放行方可。”
“还有其它地方可进吗?”
“传说很久前倒是有另一条道,可惜后来被一届掌门给封死了,从山外根本找不到开口。”钰婆婆顿了顿,“所以说,你如是要按部就班地去完成余下之事,那眼下你应该思量如何能进到玄月门去。”
“若我们装作朝廷的人或许可行?”
“你在中原已算是人尽皆知,如何能骗得过别人耳目。”钰婆婆话锋一转,笑道,“况且你以为朝廷的人就这么随便说说,就能进去,必是事先得到了官方的知会,玄月门才会在使人来时未其放行。”
“那我们该如何?强打进去可行?”
“痴人说梦。”钰婆婆叹口气,道,“你也别胡乱出主意了,你身边不是有一个比任何人都了解玄月门的姑娘吗。”
经钰婆婆这么一说,陈隐忽想起了婵玉,一拍脑门,道:“对啊,晚辈怎忘了婵玉是玄月门的弟子,那待她们醒来先问问婵玉再说。”
“问……问我什么?”婵玉已在瑛璃之前恢复了气劲,缓缓张开眼,坐了起来,“我这是在哪?”
“咱们已经离开了碧峰山,现在正往玄月门赶。”陈隐见她起来,赶忙给她说明道,“你与瑛璃当时和红雾对抗时,气力用尽晕了过去,不过那已是之前的事,后来我们就逃到了这里。”
婵玉蒙楞片刻,似回忆了起来,然眼角低垂,不无伤感地说:“隐哥……空萧子掌门……没有撑过去……”
“我知。”陈隐点点头,“我们来此地前,已与李磨拓他们见过面了,空萧子前辈的事情我知道。”
“你不再多休息一下?”陈隐关心地问道。
婵玉摇摇头从地上爬起。
“放心,她的衍力境不高,恢复起来便会快许多。”钰婆婆说。
见陈隐依旧有些担心,婵玉转而讲道:“玄月门有块石门……”
“刚钰婆婆已经告诉我了。”陈隐随着婵玉而说,“那里可有其它路上山?”
“没有了。”婵玉想也没想就回道,“不过没有关系,我有办法。”
说着婵玉笑了笑,接着说:“那道玄石门巨大,开与关都需要一点时间,我如今是玄月叛徒,玄月的门规殿必是会抓我问罪,若我去定能骗开玄石门,守门弟子常是两人,其中一弟子会带我去门规殿,我走远便反抗,届时第二人便会过来,你们可借此机会进到门中。”
“如此的话,你不是孤身涉险了?”陈隐摇摇头,不同意。
“怎会?”婵玉信心十足一笑,“玄石门离派门仍有些距离,到时两名二阶弟子我定能应付得过来。”
陈隐皱了皱眉,依旧不愿:“待门开启时,以我们的身法一哄而进,不是更好?”
“玄石周围,你如何使用衍力?”钰婆婆冷冷问道。
“那我们便一哄而上,以我们五人肯定能制服那二人。”
“玄石门处设有一冲天火,只要一有异常,守门弟子便会拉开它,不消片刻玄月门中重高手便会尽数到此。”婵玉说,“玄月弟子皆知我乃四阶,在他们面前微不足道,定会仅派一人押我回去,不会惊动全派弟子,等将二人骗离玄石门,你们再赶进来与我汇合就行。”
陈隐沉默片刻,苦思冥想其它办法,却毫无头绪,只得暂且同意,转而问向钰婆婆:“婆婆,此处离玄月还有多远?”
“十多里路,你想现在就去?”
“嗯,既然仅有此法,那我们趁着天色暗淡,还可降低些危险。”陈隐转向蒯驹,缓缓道,“瑛璃未醒,这事在下不好让钰婆婆和蒯驹兄涉险得罪玄月门,两位能否帮在下照顾瑛璃,如果一切顺利,明早我们在山下再聚。”
蒯驹没有回应而是看向钰婆婆。
钰婆婆仰面想了想,道:“也好,若我们皆被发现,只能跟玄月门拼个鱼死网破,要是一不小心死了一两个可不好,我还需你带我去找天韦青,若你们两被发现,就不要反抗,明日正午未见你们下山,我自会再想办法来救你们。”
蒯驹听罢也点头同意。
“那就如此罢。”陈隐向两人抱拳一扫,“就有劳两位了!”
“你们也自个儿小心,明日山下见!”钰婆婆也回一礼。
找到大致方向,陈隐抱着婵玉在林间飞速穿梭。
婵玉脸颊红晕,搂着陈隐肩膀,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胸前,感受着他的心跳与体温。
听着陈隐心跳的韵动,仿佛自己的心率也似这般,那股暖意让她将陈隐搂得更紧,她期望时间凝固此刻永不流转。
她本是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女子,家境贫寒,父母乃是农耕之人。自幼便生活在山中,岂知连续两年闹饥荒,村里饿死一半之人,其中也有自己的父母。侥幸活下来的她便独自一人收拾行装,忍着悲痛进身江湖之中。机缘巧合遇见恩师,带其入门玄月。未想入门五年后,恩师辞世,举目无亲的她在玄月门中独自修行,却限于自身资质平庸,已无再进之可能。她常说是为提高自身能力而选择离开玄月门,这实仅是一小半的原因,而更大之因是其待于此处已有难以明喻地虚落失败之感,彼时她想:既是孤身一人,何不漫步江湖,无它,仅是逃离此处。
但自遇见陈隐起,那股虚落失败感便在慢慢消退。
此时此刻,这韵动的心跳与温暖,让她觉得这便是她所寻之归处,此时她想:只要此人不嫌,她便不管其它,随他至天涯。
“婵玉,那里可是玄月门?”周围飞速转换的景物霎时停滞,婵玉也被陈隐的声音拉回到现实中。
“嗯,此路上去半里便是玄石门。”婵玉离山不足半年,却有隔世之感,“这里一点未变。”
“那我便从此处进去了?”陈隐确认到。
“玄石门前几米处有处大石,那里可见石门,里面却无法看到石后。”婵玉说,“待我进去引开两人后,你可在门闭之前摸进来。”
“若我押着你,说是来领玄月赏的,这样可好?”陈隐依旧不放心。
“你放心好了,以我现在的功夫,那两位二阶弟子伤不到我。”
“那你定要万分小心,若有不妥,便大喊。”
“知道了。”婵玉心里暖暖的,会心一笑。
两人进到山路小道,很快就到了婵玉所讲的大石处,而前面不远就是玄石门。此石门高有两、三丈,重达百吨,正好将两尺来宽的山路堵住,同两边山壁一样,表面平滑出奇,无法着力攀登,它的上方连着七八根手臂粗细的铁条,是闭合石门之用。
陈隐将婵玉放下,又是一阵叮嘱。婵玉点点头,走出石块后来到玄石门前。
“玄月守门弟子何在?”婵玉清了清嗓子,喊道。
“何人唤门?”里面传出回应。
“四阶弟子田婵玉。”
石门上开了个小孔,一只眼睛出现在孔后,盯着婵玉看有片刻。
“果真是你,怎的在外面混不动了要回玄月门来?”那人一面讥讽,一面命同伴打开石门,“门规殿的长老可是盼你许久了。”
玄石门传来一阵响动,慢慢抬起,陈隐觉着脚下大地都在颤动。
片刻后,震动停歇,石门被吊起一尺有余,门上的铁链吱吱作响,像是快要坚持不住。
门后现出两名手持钢枪的玄月弟子,素衣青袍,面容清秀。
其中一人望了望外面她身后,见无人,便扔了块圆球给她。
圆球显出白色,那人笑道:“婵玉师妹,此去也快有半年,怎的还是万宗之境,我看如此也好,为自己的细皮嫩肉省去了绳索之苦。”
婵玉未说话,将球扔回,径直走了进去。
“于师弟,先压她进门规殿的牢房,明日一早通报四阶掌阶与掌门。”
另一人点点头,将枪压在婵玉肩上:“师妹,走吧。”
石门再次响动,开始下落。
陈隐眼看婵玉消失在夜幕中,有些站不住了。但另一人还在石门后,他不敢轻举妄动,怕出去被发现反而对婵玉不利。眼见石门已落半尺有余,仍旧未有动静。
陈隐拽着拳头,耐心等待。
石门继续缓缓落下,速度很慢,但在陈隐看来都还是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