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门小派们能够整合到一起,从一开始就只是权宜之计。当他们眼下成功返回了中原,且随着不断往中原腹地前行,发现皇帝并无通缉或悬赏他们的动作。行过故土时,其中不少人便打起了退堂鼓。
本就不多的人,如今仅仅剩游经寺和蝉雀楼的掌门和弟子五十人不到。其余几个门派的掌门,或不告而别,或满怀歉意,反正是早已带着自己的弟子离开。
留下的每个人的精神气都要比逃亡马丝国时好上太多,但近来不断地有人离开,仍旧对他们影响颇大。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因为内心想救陈隐而选择一并前往京城。
过了午夜,弟子们都在林中各自找地方睡下了。
“和尚,”公孙浅咬着半截草杆子,说,“你我此去动机单纯,可那群人不一样,他们的那个头头这一路都没有闲着,我们若要去京城最好别跟着他们了。”
因为人少了许多,空游和尚他们自然而然的缩短了与梁叶那群人之间的距离。最近几日,他们都保持在梁叶等人身后五、六里左右的位置。
“虽然这‘盟主’一说是虚的,但陈少侠于我们有恩却是实实在在,”和尚说,“那位叫梁叶的头目,究竟跟陈少侠是什么关系不重要,他做什么也都无所谓,只要是能确保陈少侠无恙,我们能搭把手便搭把手。”
“倒也是,现在这几十号人,想做什么都是力不从心,”公孙浅这半截话着实敷衍,他回身看了眼身后横七竖八躺着的两派弟子,犹豫了片刻,对空游说,“和尚,你就不想知道我刚说他没闲着究竟是在干嘛?”
空游和尚微微摇了摇头。
虽然空游和尚不好奇,但公孙浅还是自顾自地说了出来:“我前些日子晚上睡不着,所以醒得早,就一个人溜到路上临近地村镇去找热闹看,顺便听听最近有什么大事儿,结果发现那群家伙起得比我还早,有一部分已在村庄内——他们的大部队可不敢进村——我便好奇在旁看了会儿,发现他们是在做游说。”
“游说?游说谁?”和尚瞥过头来,问道。
“村中年轻的地痞、贫户、独户,”公孙衍小声说道,“这一路下来,我们的人越来越少,你却不觉他们的人越来越多了?”
空游想了会儿,说:“他这是想起义?”
“不得而知,不过我那天听闻,现在皇帝老儿和他的三儿子在京城要打起来了,不管真假,照他们现在这种方式,在穷乡僻壤、朝廷管不到的地方,寻那些不得志与失意之人一路到京城,可确实是有机会‘起义’的。”
“若是这般,他们便是在假借陈少侠之名,行着私利之事,”空游和尚神色严峻,“我们得与他们保持好距离。”
公孙浅点着头,舔了舔嘴唇,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是跟我们有关,想必你应该也知道,现在留下来的尽是你、我两派的弟子,但他们中绝大部分的人实不愿意冒生命危险去京城,而他们之所以会留下来,不过是因为暂时找不到地方活罢了。”
空游当然知道。
他将两只手搭在自己那光秃秃的脑袋上,叹了口气:“我虽是个歪和尚,但好歹也是知恩图报的人,若没陈隐当初几次相救,我等早死了,如今京城纷乱,正是我们报恩的时候。”
“自然自然,我公孙浅也非是忘恩之徒,只不过这一路转了个圈回到中原,仍旧跟着我们、愿意称我们一声‘师父’、‘掌门’的仅剩下他们了,所以,不管怎样,我们不可再一意孤行,况且陈盟主安危如何,我们根本就不清楚。”
“你的意思?”
此刻的谈话公孙浅很早就考虑过了,所以他很快就给予了答案:“就你、我二人前去寻陈隐的下落。”
空游未立刻置可否,而是低头想了片刻,方缓缓问道:“那他们该如何?”
“去我蝉雀楼也行,回你游经寺亦可。”
“我离开了那么长时间,谁知道那小寺庙成了什么样子,恐未充公也被那叫花子们给占了。”
“蝉雀楼离这边已经不远,可先到我那里去看看,”公孙浅说,“再怎么说那地方也是在镇上,是家产,皇帝没查抄的话应还在那儿。”
空游点点头。
的确如公孙浅所讲,毕竟陈隐的事情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就这么带着‘苟延残喘’的弟子们去京城,无疑是不明智的,尤其还跟在那群许是要‘起义’的山匪后面。
退一万步讲,这些弟子一路追随,不过是想着活命,自己这时候也应该对得起他们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