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将阿姣请进屋,钟离佑便暗自于心中生出了埋怨之词:“这个丫头真是毛躁,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当然,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白羽仙甚至开始感谢阿姣的救场。若非她及时出现,谁知道那斯文流氓接下来还要做些什么。
才将首饰盒放置梳妆镜前,面露微笑的阿姣便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少庄主,明日你便能正式迎娶少夫人进门了,也不差这一时片刻的。你暂且先回房休息吧,由我在这里陪着便是。”
关门声响起,白羽仙没有急着试戴凤冠,而是小心翼翼的将嫁衣抱在怀里以手指轻抚而过,仿佛这便是人间最为珍贵的礼物。
想着明日就要娶妻,有些小兴奋的钟离佑实在难以入眠。拿起披肩便一溜烟儿跑到了街上,却在十字路口迎面撞上了同样小跑疾驰的程免免。
伴随着阵阵席卷而至的眩晕感,二人不约而同的望着对方发愣,很快便各自笑出生来,异口同声的张开了嘴巴:“怎么是你?”
二人虽无甚交集,却在各式各样的大场面都同席而坐,只是从未像今日这般在没有预谋的情况下单独会面。
勉勉强强也算是故友重逢,程免免很是友好的抱了一拳:“能与名满天下的少庄主在此偶遇,荣幸之至!”
钟离佑很是有礼的回了一拳:“能够偶遇城主大人,亦是在下的荣幸。”
并肩走在清净的街头,程免免满是好奇的问道:“听闻少庄主明日便要做新郎了,怎得还在大晚上外出游荡?这个时辰连小贩们都收摊回家啦!”
伸手在空气上抓了两把,钟离佑像个孩子是的给出了答案:“实在是睡不着这才想着出来走走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过会儿也便回家了。”
顿了顿,钟离佑便以纯善的微笑面向了程免免:“城主大人不在无眠之城享福,为何千里迢迢来到长桓逛夜景?”
不待得出回答,钟离佑便正式向他发出了邀请函:“明日成婚典礼,万望城主大人能够准时到场来见证我的幸福。”
得到程免免的肯定回答,钟离佑很是欣喜的抱了一拳:“既然如此,在下便不打扰城主大人的雅兴了!只是这更深露重夜里寒,还是早些回去歇息要紧。
钟离山庄今日不会闭门,若是城主大人不愿意宿在客栈之中尽管来寻我便是,我定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简单却不乏热情的寒暄完毕,二人在谈笑中就地分手,并约定明日婚礼现场不见不散。
一直绕了三条街的距离,程免免才驻足于潇湘馆的门前止步不前,同样站在原位的还有一脸丧气的绍康。
程免免忍不住笑了笑:“有趣儿,真是太有趣儿了……夜深人静之际偶遇却是颇多,只是不知这究竟是喜还是忧。”
他讲话的声音不大,听在绍康耳中却是清清楚楚,他的眼眸中挂着自卑与不屑乃至嫉妒三种并存的情绪。
当程免免一步步朝着他走近时,绍康却在手忙脚乱之中仓皇而逃,因为他看到了缓步而来的邝芷萝。
邝芷萝很明显也看到了他,却将全部目光都放到了对面的程免免身上:“二公子深夜到访,你是专程来找我的吗?”
这样厚此薄彼的问话让逃至半路的绍康倍觉尴尬,脚步随之停了下来,扭正身子便向着邝芷萝看去。内在掺杂着无尽的乞求之色,似乎想从她身上得到渴望许久的关怀。
早在今日之前,绍康便不止一次求见失败。加上他囊中羞涩之故,闹得久了甚至连走进潇湘馆的资格都被老鸨无情剥夺。
他不敢再去雪神宫找柳雁雪,只能站在潇湘馆的门口巴望着邝芷萝能够大发慈悲走出来,却从未得偿所愿过。
今日的境况与从前一般无二,邝芷萝下楼是为了吹风而非刻意见谁。程免免是意外而至的惊喜,轮到绍康时便是眼不见心不烦了。
结果不容置疑,邝芷萝羞答答的向着程免免伸出了纤纤玉指:“二公子,你穿着如此单薄……冷不冷呀?”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凝视着眼前日渐成熟的姑娘,程免免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由此路过,没想到你会出来。”
程免免所言非虚,毕竟他来到长桓最想见的人只有柳雁雪而已,之所以来到潇湘馆也是在漫步中不受控制。
或许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对邝芷萝有那么一丝丝的执念吧!否则又何须专程由此经过。
邝芷萝主动握上了程免免的手,极度的激动让她的身子止不住战栗起来:“上天待我算是不薄,它定然是听见了我许下的愿望,你竟然真的出现在这里了……我好开心。”
低头看着二人相握之处,程免免很是温柔的将另一只手搭了上去:“你许下的愿望便是与我见面吗?”
邝芷萝忙不迭的点头应答,柔和的目光里尽是期待与满足:“嗯,我曾连续数月不分昼夜向上天祈祷,只要能再见你一面,我便是死也甘愿。”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无视站在一旁的绍康,更看不见他脸上的失落之意。
即便绍康主动上前向邝芷萝示好,得到的也只是后退一步的客气与疏远,从前那些美好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程免免笑道:“以后不要随意拿自己的性命许愿,若不是这位公子告知你们二人已经定了终身,我便不会将重逢推迟到今日。”
话音落,邝芷萝总算肯移目至绍康身上:“私定终身?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为何我竟对此一无所知?”
刹那间明白自己信错了人,程免免皮笑肉不笑的望向了二人:“便是我兄长来此找你的那日,我曾在同一天也来寻你并想要带你走,却撞上了这位说要与你结为夫妻的绍公子。”
所有的秘密全部兜不住了,绍康连为自己辩解的勇气都没有,他知道没有人会原谅撒谎坏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