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弦如霹雳声惊响,不绝于耳。
随后密密麻麻的箭矢,如雨点,似蝗虫,从上方铺天盖地的射将下来。
雷大义等人都是脸色发白,胆子小的人更是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只有江拾流的身影,仍然挺拔如初。
江拾流右手抓起地上的一个木桶,里面盛满了清水,此时被他全部甩了出去,清水泼洒如水墨作画,以虚空为纸,挥毫自如,缓慢迎向成百上千的箭矢。
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所有人心中都闪过一个念头,“这不正是以卵击石吗?!”
江拾流运起极阴真气,双掌往前拍出,只见清水一遇寒气,立时化成点点冰雨,一一激射出去。
冰雨一撞在箭矢上,箭矢瞬间覆上一层薄冰,去势骤止,纷纷从半空坠落。
江拾流使出踏天步,掠向为首的十二个马贼。
几个呼吸间,江拾流已迫至雷大智的前面。
江拾流与自己相距太近,雷大智不敢叫手下再射箭,以免误射到自己,又惊骇于江拾流鬼神般的武功,已有了退却之心,拨转过马头,急声叫道:“都给我上,杀了他!”
一帮人跳下马,从后面冲出,举起手中的长刀,向江拾流狂砍过来。
江拾流使出拔剑诀,每走一步,便拔出一剑,接着就有一人倒下。
谁也看不清江拾流何时出剑,又是何时回剑归鞘。
江拾流拔出两把无光重剑,交叉斩出道气。
道气横扫而过,如败草被狂风摧残,倒伏下一大片人影。
“事情有变,快跑!”
“混蛋,谁说的魔海龙宗已灭!”
余下为首的十一个马贼,都是如雷大智般,调转马头便往外跑,人多并没有让他们感到踏实,反而变成一种累赘,到处都是人和马匹,人挤人,马匹四处乱蹿,想逃出去异常困难,寸步难行。
“滚开,别挡老子的路!”雷大智急得直冒汗,拔出长刀,不管是谁,只要挡在他前面,就全部砍落马下。
正杀得兴起,满脸都是鲜血,雷大智听得身后响起一声叹息,当真吓得魂飞魄散,反手便是一刀往身后砍去,却发现手中的长刀轻飘飘的,不知什么时候已齐根断去,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刀柄。
江拾流伸指点了他的穴道,然后抓住他的后颈,往后抛去。
不远不近,正好落到雷大义的脚下。
雷大智摔得浑身都似要散了架,惊惧交加,直接昏死过去。
江拾流在马背上连点,所过之处,人头冲天飞起,血柱如泉涌出。
“别杀我!”
“救命!”
恐惧像瘟疫般,一个传给另一个,最后几百个马贼全部溃散,再没一个生出反抗的心思,所有人都在嘶声尖叫着,屁滚尿流,拼命地往外逃。
江拾流把余下的十一个马贼首领全部杀死,这才转身掠回原地。
刘猴儿双腿打颤,竟大叫一声,也跟着昏死过去,与雷大智并排着躺在一起,刚才那画面,确是让他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江拾流看向雷大义,“把他弄醒。”
雷大义知道江拾流说的是谁,面色复杂,拿起木瓢沉入装满水的木桶中,舀了满满的水,全部泼在雷大智的头上。
冰凉的水滴在地上飞溅,殃及旁边的刘猴儿,倒是刘猴儿打了一个激灵,当先醒转,见其他人都围着自己,慌忙跳了起来,“宗主,我说书得的银子,全部交给你了,你千万别……”
见江拾流并不看自己,雷大义等人目露奇怪之色,刘猴儿知道自己会错了意,满脸通红,讪讪一笑,退到了一边。
这时雷大智方才醒来,却是先前给江拾流点住穴道,没法动弹。
雷大义拔出刀来,颤声道:“宗主,只要你说一句话,我雷大义便大义灭亲!”
雷大智噤若寒蝉,一句话也不敢说。
江拾流道:“别急,我先问他几句话。”
雷大义自忖自己这唯一的亲弟弟,再无活命的机会,顿时全身突突发抖,连刀也拿不稳,掉落到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江拾流恍若不闻,蹲下身来,问雷大智道:“你们来海龙宗抢夺金银珠宝,是受了谁的指使?”
雷大智嘴唇翕动,半天也没有说得出一个字来。
雷大义声色俱厉,喝道:“宗主问你话,还不赶紧说!”
经雷大义这一喝,雷大智混乱的思绪变得清明,“没……没有人指使。”
“还不说实话!”雷大义悲怒交加,便要一巴掌呼过去。
江拾流抓住他的手,“先别急,别吓坏了你弟弟。”
雷大义一怔,缓缓收回手,哀声叹了一口气,转首向另一边,不再去看雷大智。
江拾流道:“那你们十二个山寨,怎么会说好一起来?”
雷大智微一犹豫,说道:“昨天有一个人上得山来,说魔海龙宗已经被正道五大门派灭掉,期间魔海龙宗搜刮到的大量金银珠宝,还放在魔海龙宗内的铁屋里面。听到这个消息,怕被别人捷足先登,我立即派人连夜去支会其他的寨主,相约在今天的下午,一起来魔海龙宗。”
“然后平分得到的金银珠宝?”
“嗯。”
“你倒是不贪心,竟然还叫上别人来。”
“其实……也不是,我只是不太相信那个人说的话……”
江拾流道:“那个人是谁?”说了这么多话,这句才是他最想说的。
雷大智迷茫道:“不知道,从来没见过。”
“他长得怎么样?”
“四、五十岁,戴着个高帽,有三缕胡子,看起来……就像是个秀才。”
刘猴儿惊叫起来,“我知道,他是……是……”他见过,却是不知道名字,因此一时说不上来。
“是吕春阳!”江拾流暗道,站了起来,回头看去,马贼已经跑得不剩一个,只留下满地的狼藉,“雷大义、班文柏,等下你们带弟子整理好。”
“是。”雷大义两人同声道。
江拾流不再多说一句话,转身往里走。
雷大义走前几步,迟疑道:“宗主,我弟弟怎么处理?”
“把他放了,但以后不能再作恶。”
江拾流头也不回,继续向前走,直到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雷大智绝处逢生,喜道:“大哥,快把我的穴道解了!”
雷大义沉着脸,拾起地上的刀,走到雷大智的旁边。
班文柏皱眉,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雷大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哥,我错了,以后我一定改!”
雷大义闭上眼睛,往下挥了两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