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无春道:“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喝酒了?”
江拾流道:“我只是好奇这天下第一美酒的滋味如何。”
百里无春道:“知道又能怎样?”
江拾流想了想,苦笑道:“好像真不能怎样。”
百里无春道:“这就对了,你要是真的喜欢喝酒,就应该知道,和对的人,在对的时候,在对的地方喝酒,即使是几两浊酒,也胜过这世间的所有佳酿。”
“要不然,也只是如同喝白开水。”
江拾流叹道:“所以遇到对的人很重要,否则就没有对的时候,也找不到对的地方。”
百里无春沉默半晌,道:“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云裳,她永远地离开这世间以后,我曾固执的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别的人,像她那样让我着迷,直到……”
江拾流道:“直到你遇到了黛音姑娘。”
百里无春道:“没有别的人,像她那样了解我所有的喜怒哀乐,她不会多说,却全部流于指尖,从琴音上飞出来,落入我心坎。”
“我们有时一整天都不说话,她弹琴,我喝酒,就能够明白彼此的心意,你明白这种感觉吗?”
江拾流道:“我明白,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不是儿戏,或许只是你一时的冲动。”
百里无春摇头道:“我想的很清楚,以前我只想浪迹天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但现在,我只想和她厮守终生。”
江拾流道:“可惜这里没有别的酒,否则真想和你喝上几大碗。”
百里无春道:“想喝酒,那还不简单。”
江拾流道:“我还有一事不解。”
百里无春道:“什么事?”
江拾流道:“我只听说,青楼里面,只有客人选姑娘的,从来没听说像忘仙阁这样,姑娘可以选客人的,这忘仙阁到底有何神通广大的地方?”
“难道连权势、金钱,都不能在里面行得通?”
“权势、金钱,在忘仙阁确实不管用,”百里无春道,“我只知道,忘仙阁的阁主冰颜,好像是西城将军白信厚的老相好。”
中州的东西南北四城,各有四个将军,分掌管六万大军,在这四城内说一不二,权势之隆,连许多皇亲国戚也比之不上。
江拾流暗道:“原来如此,有西城将军这么一个靠山,谁还敢去招惹忘仙阁。”
百里无春道:“你还喝不喝酒?”
江拾流道:“现在好像不是对的时候。”
“你现在当的这个狗屁龙剑使,就是给皇帝来跑腿的,什么时候回去?”
“再呆一天,如果情况没什么变化,我就得回去了,不能耽搁太久。”
“这样吧,明晚你我再大醉一场,九天后,我也要跟我爹前往西州灭魔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那黛音姑娘怎么办?”
“如果还能回来,我就卖了这坛酒。”
江拾流把笔墨丹青推到百里无春的前面,“好好存着,别回来了,却找不到酒。”
“这是当然。”百里无春抱起笔墨丹青,头也不回的离去。
第二天,出乎他意料,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武林盟的决定也没有半点改变。
江拾流知道自己该走了,却没想到要走得这么急,连与百里无春约定的喝酒都等不及,只跟乐虎匆匆说了一声,便骑马回返中城。
只因他收到了一个大内密探的纸条,是武宗亲自写的,上面只有八个字“十万火急,速回中城”。
江拾流一进入外城,就感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迫气息,即使他是龙剑使,也不得不被禁卫军里里外外搜了一遍,才给放行进去。
到了内城更是如此,入眼尽是禁卫军,人人铁着脸,目光如刀。
武巍昂也是沉着一张脸,平素已是不苟言笑,这时更显得威严无比,好像看谁,都是潜入皇宫,不怀好意的歹人。
江拾流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武巍昂沉声道:“武宗在天子宫等你。”
江拾流知道问不出什么,只好告辞离开,前往天子宫。
皇宫内确是变得紧张了不少,明岗暗哨是他离开前的好几倍。
如此风声鹤唳之际,江拾流却依然镇定如常,只因他始终把自己看做局外人,无论局内如何变化,他都坦然看之,只管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至于其他的事,他全然不管。
“什么人,立即止步,否则格杀勿论!”
刚走近天子宫,一群禁卫军就冲了过来,把江拾流团团围住,刀枪剑戟,反映出道道森寒青光。
江拾流无奈,朝前高声道:“龙剑使,前来拜见武宗!”
没过多久,巫开山自天子宫内走了出来,挥了挥手,所有围着的禁卫军全部散开去。
江拾流又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巫开山一脸的凝重,“圣上昨夜遇袭,龙体大损,恐怕……恐怕……”
巫开山连说了两个“恐怕”,足见事态的迫急。
拓拔泓若真的于此时驾崩,朝廷必为大动,牵一发而动全身,也会影响到对付魔道的大事。
江拾流皱眉道:“怎么会这样?”他本还想着回来求见拓拔泓,让他答应自己前去西州,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巫开山道:“是极乐坊的老板。”
江拾流一下释然,在巫开山的眼皮底下,仍能刺杀拓拔泓的,恐怕就只有那个极乐坊的老板了,那鬼影奇功确是玄妙非常,让人防不胜防。
就算是流云堂的所有杀手加在一起,只怕刺杀的功夫,也是不如这神秘的高手。
江拾流道:“看来人没有抓住。”
巫开山叹道:“他要是想走,这天下能留住他的人,几乎没有。”
“自从我发现极乐坊,有这么一个高手之后,早就授意王彪把极乐坊捣毁,没想到还是防不住,只怕圣上和太子前些日子所中的奇毒,也是此人所下。”
江拾流心中一动,“此人刺杀的手段如此厉害,会不会是传说中,神秘莫测的流云堂堂主?”
巫开山道:“流云堂的堂主,我也从未见过,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圣上已经支撑不了多久,唯今之计,是要保住太子,让他能够顺利继承大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