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虎道:“叶前辈现在何处?”
江拾流道:“我也不知道,只有先回无名谷找找。”
乐虎忧心忡忡,“也只有这样了。”
江拾流道:“武林盟还在,你先回去,暗中联络其他门派的人,看时机而动。”
乐虎道:“没问题。”
江拾流看向白月盈。
白月盈道:“月神宫的一众弟子有难,我不能弃她们而去。”
江拾流微有些失望,但还是笑道:“那我自己去无名谷。”
三人计议已定,只等天明便各自行事。
到了早上,江拾流出去打探风声回来,面色却变得凝重。
白月盈最先察觉了出来,“可又是发生了什么事?”
江拾流道:“朝廷又发了黄榜,上面说半个月后,荒神王即将登临天子之位,并当众斩杀太子拓拔煜,中州五城的百姓需前往参拜,如若一人不到,则诛连九族。”
乐虎听了握紧拳头,愤声道:“不能让那魔头成为皇帝,必须阻止他!”
江拾流道:“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即使师父在无名谷,我们也赶不回来。”
乐虎道:“那……只有依靠我们自己了!”
江拾流道:“你先回武林盟,召集正道的高手行事,我和月盈继续在这留意动向。”
“好!”乐虎不再多说,匆匆地走了。
林内只剩下江拾流、白月盈两人。
白月盈默默地凝视着他,眼波流转如秋水。
江拾流疑惑道:“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白月盈摇头,“你变得与以前不同了。”
“哪里不同?”
“这些事,你本可以置之不理的。”
“武宗曾经说过,天下就在脚下,以前我不明白,现在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
“若想睡得安稳,这天下,也得安稳,因为无论去了哪里,天下就在脚下,永远也走不出去。”
白月盈若有所思,“天下不是一个人的天下,而是所有人的天下。”
江拾流道:“你说,我这变化,是好事还是坏事?”
白月盈道:“好事。”
江拾流笑道:“你喜欢就好。”
白月盈晕生双颊,叹道:“就这点不好。”
……
“荒神王是谁?”
“谁知道哪冒出来的,不过朝廷既发下令来,我们也只好去了。”
“老子就不去,看他能耐我何!”
“没错,我活了大半辈子,也没听说过,哪个皇帝即位,要中州的百姓全去参拜的,真是不像话!”
“我也不去!”
黄榜一出,四城皆是闹开了锅,在街上、茶楼、客栈……随处可见谈论声。
可到了五天后,再没有听见谈论声,只因各城,都有几户人家,被朝廷的成群兵马涌入,灭杀了满门,给出的解释是妄议朝政。
一时间,人人自危,惜字如金。
街道上人往来变少,且大多数低着头,行色匆匆。
江拾流和白月盈并肩而行,精心易容打扮,好像显得有些多余,没人会多瞧他们一眼。
他们这些时日走遍四城,也曾潜入过中城,看有没有机会救出拓拔煜,天牢却是守卫森严,不仅昼夜不休,布下天罗地网,更是放有许多的嗅觉敏锐的大狗,专以对付善于潜踪匿迹的江湖高手,权衡利弊,他们也只能罢手。
江拾流四下看了一阵,有感而发,“皇帝还是得由拓拔煜来当,否则全乱了套。”
白月盈道:“有人。”
江拾流目光一转,见街角一道人影闪过,立即使出极天行追了上去。
那人还没跑出几步,就被江拾流拦在身前,见江拾流好像不太好惹,转过身,却又见白月盈挡在身后。
“臭娘们,给老子让开!”那人想拔出藏在腰间的匕首,却发现全身都没法动弹,好像无形中,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把自己牢牢攫住。
江拾流走到他面前,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你刚才说什么,还想不想活了?”
那人疼得龇牙咧嘴,早给吓得魂都丢了,忙道:“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过我并没有得罪两位大侠,两位何苦为难小的,小的家中……”
江拾流道:“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的小孩,中间还有一个凶恶的婆娘要养。”
江拾流回头对她一笑。
白月盈眉间的凝重,悄然化开了一丝。
那人满头大汗,“小人的婆娘不凶恶……”
江拾流道:“说。”
那人结巴道:“说……什么?”
江拾流冷下脸来。
“说了,我全说了,”那人道,“我是玉仙司的探子,专为玉仙大人打探百姓的口风,呃……”
江拾流道:“只要有人不满荒神王,你就报上去,让朝廷的人,来个满门招斩!”
那人面无人色,道:“我只是最下等的探子,还……没立过一件功劳呢……全不关我的事!”
江拾流道:“那狗屁的玉仙大人是谁?”
那人道:“是荒神王身边的大红人,好像……好像叫丁玉。”
江拾流皱眉,暗道:“又是这家伙。”
白月盈印诀收回,那人立时瘫软在地上。
江拾流道:“你可以滚了,若你还为那丁玉办事,下次我一定杀你。”
那人忙不迭,连滚带爬地离开,转了几个街角,见身后无人,便向府衙大门跑过去,一脸的焦急兴奋,只是刚踏上石阶,一道细如牛毛的剑气如电光飞至,至他的背心洞穿而过,整个人带血倒了下去,一命呜呼。
府衙大门前的官兵,一阵手忙脚乱。
远处,江拾流收回了手,回头看向白月盈,“你是否觉得我心狠手辣?”
白月盈摇头,“我并非愚古不化的人,此人死性不改,不知过后要害死多少无辜的人,死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
话锋一转,深深凝视着江拾流,道:“以后别把杀人,当做举手之劳的事。”
江拾流心中一震,自他武功越来越高,人命对他来说形同草芥,杀了便杀,从不会多想,这时听白月盈如此说,不禁产生了一阵后怕。
若对生命没有了一丝敬畏,那他与荒神王又有何异?长此下去,未免不会走入另一种魔障中。
白月盈宽声道:“身在江湖,杀人总是没法避免,只有问心无愧就好,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因此而走火入魔。”
江拾流目光灼热如火,道:“等你不是月神宫的宫主了,我们就归隐江湖,在不管这许多了。”
白月盈默默看着他,眼波温柔似水,许久之后,对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