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拾流原也想到,“是你杀的?”
“不是,”秦石目光奇异,嘴角又现出一抹残酷的笑,“是李越杀的,他亲手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江拾流心头微震,没想李越会如此做,自小到大,在他的眼中,李越总是一团和气,对吴倩言听计从,又怎会亲手杀子?
秦石道:“你不相信?”
江拾流没有说话,只冷冷看着他。
秦石道:“我们加入流云堂后,学得一点杀人的皮毛,就潜入摩诃剑派,想伺机报仇。”
“但杀李天纵易,要从摩诃剑派全身而退难,只好将事情暗中抖落出去,让李天纵败露。”
“本以为黑白双剑定会袒护,没想到这两人也算是铁面无私的人物,李天纵认罪后,李越一剑就把那畜生给杀了,当时我们躲在暗处亲眼目睹,激动得几乎要流泪,那是毕生也难忘的场景。”
江拾流道:“黑白双剑也因此离开摩诃剑派,归隐江湖。”
秦石道:“天可怜见,要不是看到越倩客栈这招牌,我还找不出这两人,终让我杀了他们,一尝夙愿!”
江拾流道:“所有的恶事皆是李天纵一人所为,不是他们!”
秦石道:“要不是他们教子无方,何来李天纵这样的畜生?!冰儿的清白,秦家、丁家满门老小,杀他们二人并不为过!”
“找死!”江拾流运指如剑,向前点了出去,八卦剑气瞬间洞穿秦石的肩头,秦石惨哼一声,大口吸着冷气。
秦石道:“为何还不杀我?”
江拾流道:“黑白双剑的尸体……手脚、身子在哪?”
“你想为他们收尸?”秦石看着他,笑着笑,忽大笑起来,“我也不知道,我让十个人,分从十个方向,至兴山镇而出,快马加鞭,每一百里,便扔下一手,再一百里扔下一脚,如此扔完所有,方算完事。”
“你若想知道,不妨再等下去,等那十个人回来领赏自然就知道了,如果那时我已死了,赏银你就帮我出吧,不多不少,刚好一百两银子!”
说到最后,秦石满脸的嘲讽,笑得更大声。
江拾流忽然也是一笑。
这一笑落在秦石眼里,让他的笑声骤然止住,怒道:“你笑什么?!”
江拾流道:“还记得你与丁冰为了龙牙剑,而暗杀我的事吗?”
“记得又如何?”
“当时你问我,丁冰是否对我施展了柔蟒功,我当时说谎了……事实是丁冰不仅用了柔蟒功,而且她的身子紧紧缠住了我,她的每一寸肌肤,我都碰过了,不得不说很有劲道,现在想起来,确实美妙非常,难怪你会嫉妒别的男人,哈哈……”
“我要杀了你!”秦石喉间发出沉闷的低吼,鼻子喷出道道粗气,怒气让他双眼发红,额头青筋暴起,挣扎着想起来,却是受了重伤,始终都没法再次爬起。
江拾流眼底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意,这丝快意如寒冰,在体内奔蹿不息,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寒意,接着又生起厌恶的感觉,这感觉瞬间攀至巅峰,胃内一阵收缩,想要呕吐。
他应该得意才对,现在却只想呕吐。
“该结束了……”江拾流道,指间又聚起一道八卦剑气。
或许唯有杀人,才能结束。
他一直不想杀人,但一直不得不杀人。
或许身在江湖,总是身不由己!
“砰!”
紧闭的门被人撞开,门口站着一个苗条的身影。
疯狂的秦石瞬间安静下来,“冰儿……”
丁冰没有看他一眼,而是盯着江拾流,“不要杀他。”
丁冰突然出现,意外的只有秦石,江拾流却似早就知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刚才路过的打更人是你吧。”
丁冰道:“你怎么知道?”
江拾流道:“这半个月来,我每晚都会听到打更人路过的脚步声,唯独今晚这脚步声更轻更快,和以前都不同。”
丁冰无奈一叹,“我求你不要杀他。”
江拾流冷笑道:“他杀了黑白双剑,我也非杀他不可,天王老子来求也没用!”
丁冰道:“他没有杀黑白双剑。”
江拾流这回也感到了意外,不可置信,又带点期待,下意识问道:“你说什么?”
丁冰道:“黑白双剑还活着!”
客栈内一静。
秦石怒吼道:“为了救我,不用求他,更不用说谎,你也亲眼目睹,黑白双剑已经死了,死在我的手上!”
丁冰解下身上的包袱,自内抖落出两颗头颅,那惨白面容,赫然就是李越、吴倩夫妇无疑。
两颗头颅滚至面前,江拾流瞳孔一缩,第一天来,他就将这两颗头颅安葬在客栈的后院,这半月一直呆在这,没想到丁冰又把它们挖了出来。
江拾流悲怒又起,却见丁冰目中毫无惧色,心中一动,颤抖着手摸上了李越那张惨白的面容,然后轻轻一试,揭下了一张人皮面具。
揭下人皮面具后的面容依旧惨白,但已然不是李越,再试另一个头颅,也是如此!
江拾流呆呆看着,长长吐出一口气,他这才释疑,李越、吴倩两人合使的摩诃无涯,已至最巅峰之境生死无涯,天下罕有敌手,又岂会如此轻易就死在秦石的手上,他一直心存疑虑,只因心头的悲痛,让他忘乎所以,没有去深究,只想着为两人报仇。
秦石看了那两颗头颅,又看向丁冰,茫然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已经杀了李越、吴倩的……”
丁冰摇头道:“我比你更早发现越倩客栈,知道你迟早也会发现,要来杀黑白双剑,我便现身,与黑白双剑定下了这一计策。”
“黑白双剑先假意中你的毒,用龟息功假死,等我把你引开,再收功苏醒过来,拿出易容好的两具尸体,你先入为主,等你回到客栈,定不会怀疑。”
秦石呵的一声冷笑,“好一条计策,难怪你向来沉默寡言,却在那天晚上非要我跟出城去,说了许多的好话,什么离开流云堂,什么嫁给我,全是虚情假意的谎言!”
丁冰柔声道:“不,那些都是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