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堂福大人最先沉不住气,想了想,跟着卧云禅师走,许是不会有错。
哪知,让京堂福大人想不到的是,原先还可以安然通过的石门,只小一会的功夫,又复封闭起来,若从未出现过一般。
京堂顿时急躁了起来,不加细思,循着最近的石门走了进去,也如卧云禅师一般,又可通过了。
一阵水波荡漾后,京堂福大人的身形,就再也不见了。
有了先例,其他一众修士,也怕石门有时间限制,出了什么意外的变故,相继从其它方位的石门离开了。
待高塔底,只余傅千雪与谢先生两人后,高塔内壁上的九道石门,只剩下了东南、正西、西北三门了。
谢先生扶住伤势严重的傅千雪,紧张问道:“我们走哪道门?”
傅千雪一时不答,走向高塔底中央,将乌衣人弃之不用的九龙云纹木盒,拾取了起来放好。
九龙云纹木盒虽失去了作用,木盒的上面,也开裂了数道小小的裂纹。但内里精雕细琢的雕工,却极为高超,加上木盒的材质,如今也是少见,作为一件工致的收藏品,也不是没有价值。
傅千雪叹息踌躇的时候,突然听见谢先生的惊讶声,傅千雪一看,原来在高塔内壁的正东方位,又开启了一道石门。石门略小,比其它的九道石门发出的光线也黯了些,且在正东石门之上,横写着“潜龙在渊”四字。
未知石门之内,是福是险,无时无刻都在吸引等待着傅千雪的一脚踏进。
傅千雪还是踏了正东的石门,入眼是迷茫的雾气,凌冽的寒气,呼吸到胸腹间却颇为自在,经脉中的灵气也一下子活跃起来。
不管石门后的世界有何未知,至少了到了这里,是处修真福地,灵气充裕清新。
傅千雪循着直觉,抬脚在浓雾中慢走,不多会儿,雾气渐淡,视野开阔。
踏上了一块木板桥,两边暖红的栏杆微湿,倚阑眺望,简致的木桥两边,是大片的荷花塘。
承天陵开启的时间,陵外正值冬至朔风寒烈的时节,这里的气候却是大好。荷花长势正劲,荷花叶饱满滴翠,煞是迷人。
清风徐来,微拂的荷花梗,更若少女的细腰。含苞待放的荷花蕊,正如春日里女孩微笑的美眸,清丽丰然。
等傅千雪走到了荷花池塘深处的亭榭,陡然从荷花叶间,顺水飘来一艘花船。
花船分两层,虽精小,但摆设齐全,干净的不像话。
这是傅千雪悠然踏上花船的第一感觉。
承天陵中的多番变故,傅千雪都已见识,荷塘花船的骤然出现,虽突兀了些,傅千雪也不在意,这花船背后可能出现的危险。
花船上没有人,傅千雪径自走上了二楼,入了船尾珠帘之后。
这里本是花娘奏曲,才子赋诗的舒香之地,如今只余琴设与不曾凋谢的花卉盆景,没有沾染灰尘的座椅,客人位置的摆设更是一一不缺,唯一缺少的是佳人琴音体香。
随手在琴弦上一摸,琴弦清冷无尘,古雅风采。
傅千雪沉着安定,好似花船的女主人,今夜将要苦等的情人般,安静的坐了下来,凝神静气弹奏起桌上的古琴。
琴声别致,若清幽的春风,悠扬越过秀美的山湾。在童音放牧声中,穿过雨打风吹的季节,带着远方情人的呢喃,滴注入到了这方荷花池塘中。
琴声里的风语节奏,是风笛的浪漫情怀,傅千雪成功弹奏了荷塘花船里的古琴,水榭之后的荷塘池边,顿时出现了一道机关。
谢先生不免惊奇,她不知道傅千雪会弹曲,还弹拨得这般好,写意自然。
且这首曲调,在谢先生的为数不多的记忆中,与往日所见,别样大异。
谢先生一时间沉浸迷失在傅千雪前世苏格兰风笛的曲风中,而忽视了身边煮茶的火炉正自动燃烧,烧开了上面的茶水,茶香四溢。
花船也停了,停在荷花池深处的花香里。
傅千雪走出琴室,来到花船船舷。
花船的船尾,突然出现了一块陆地,陆地上有一个巨大高约五丈的奇石。
傅千雪下了花船,才看清这奇石是一僧人修佛的姿势,宽袖佛衣,眼睛眉毛精致无比,几可乱真。
荷花水榭中突兀出现了一尊大和尚的塑像来,任谁来看,都会觉得的诧异。
傅千雪经过这尊罗汉神像,向前一看,前面还有不少,一一数来,共有一十八尊罗汉塑像。
这十八尊罗汉塑像,尊尊神情栩栩如生,只有完整度的差别。
傅千雪一时看不出什么是非来,谢先生却插口道:“这或许是传言中,千古第一寺龙藏寺的十八护寺罗汉,能出现在承天陵中,倒奇怪的很,让人想不通。”
傅千雪从谢先生口中得知,这十八尊和尚塑像的来历,有点眉目了。
“龙藏寺虽说覆灭了有几千年了,但有心窥视龙藏寺宝藏的修士一直不少,这十八尊罗汉塑像,似乎包涵了一种极为厉害的龙藏寺佛经,估计是被人有心收集到了此处。”
谢先生与傅千便走边看,荷花池深处的这片小块陆地,除了摆放了这十八尊罗汉神像,陆地的尾端,还有一条蜿蜒的竹道,被草丛掩着,陡峭的通向荷花池水面下。
两人没得选择,走下荷花池水下的石阶,踏及到水面上的第一道石阶时,荷花池的水面,突然朝两边分开,傅千雪的脚下却未沾到一点水迹。
傅千雪倒没像谢先生那般吃惊,一步步走下石阶,头顶上的荷花莲叶,又重新合上。
越向下走去,水色越是清澈,石阶两边的景色越显清渺亮丽。
走到水底,石阶的尽头,是间竹制的精舍,从外头的布置来看,像是佛寺里潜心念禅的清心场所。
傅千雪推开虚掩的门扉,果真如傅千雪所料。
这里像是远古龙藏寺里,一间用来清心修禅的静房。房内布置精致,别无浮奢之物,除了正中地上,一块顶级橙红灵石所制的蒲团。
四周垂落了几条浅黄帷幔,布幔上面,就数笔迹各异的“佛”字最多了。
傅千雪静观之下,大觉惊诧,这些“佛”字大小不一,笔力或深活浅,或浓或淡,总有种说不出的骇怪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