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后,傅千雪一个人,来到一处官驿边上的集镇,这是去往景朝京师的路。
傅千雪趁白纹休息时,从纳介戒中,拿出一具马车车厢的行头。
这本是秦六师兄,选与傅千雪的一艘飞行的飞舟,可迫于灵石材料的紧凑缺少,很尴尬的不能飞行太高太远,傅千雪一直未用。但转换一下,用来传接套在神驹白纹的身上,当作舒适的车厢来用,则是最恰好不过。
白纹不仅神骏雄健,且灵性非凡,十分顺从傅千雪的心意。
傅千雪坐在新做好的车厢内,不用出来拉缰驱策,白纹照样载得傅千雪安逸舒服的很,一点颠簸波动的迹象也无。傅千雪忍不住闭上了眼,昏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夜半时分。
傅千雪伸了伸懒腰,长出一口浊气,胸中感觉无比的舒畅。
到了现在,承天陵中三日内的险绝惊魄,所积累的疲惫,全都消散而尽了。体内的灵气生生不息,全无凝滞,通畅无阻。
除了筑基,重新凝结新的的修真境界,现在的修炼已用处不大,傅千雪有九层以上的把握,不依靠筑基丹的情况下,筑基成功。
但还缺少一个灵气充沛的安全场所,最好还是一个有剑意绝妙的静所。
前者,在师门漓月峰的寒池雪巅,是一个不错的佳处。后者,类似于承天陵中,剑佛所遗留下来的无字剑碑旁,同样都是上上之选。
但无字剑碑被毁,师门也一时不能归去,傅千雪还有事情,要去景朝京师走一趟,去完成故人所托。
依傅千雪所预估,最好能在年底之前,赶回寒雪料峭,修真之中年味依然不减的师门。
正当傅千雪怀恋师门几位师兄师姐时,白纹突然停了下来,未发出半点声息。
白纹朝马车不远处小道外的树林中,扬了扬几下马蹄。傅千雪理了理白纹马背上的绒毛,凝神静听,白纹扬蹄的方向,有模糊的人影晃动,还有若断若续的悄悄人声。
傅千雪停车的地方,刚进了景朝京师的范围,是京师的外郊。
傅千雪摸着月光垂影,悄声走近人声的地方,视野所见,是间破败不堪的道观。
有四个黑影,埋伏在低矮的瓦墙之后,似乎在商议着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蒙着面,弯着腰爬墙潜伏进了道观四角。
远离景朝京师中心,原野中的破落道观,有什么好的修真宝贝,还是要杀什么人?竟引得这几名修真修为皆在聚气境二十层左右的修真者,在此小心谨慎行事,还如此神秘。
傅千雪一摆千漓灵剑剑锋,收纳自身的声息,无声靠近着破落道观。
入了道观之内,借着微弱的月影,脚下十分普通却无一块完整的青石板,引起了傅千雪的注意。
大小不一破旧的石板路缝隙间,长满了杂草,有渐浓渐淡的血迹,还有一些破旧道衣的碎片。
傅千雪跟着地上的痕迹,尾随了二个院落,没发现刚才四个黑影踪迹,正在怀疑中,有个风筝样子的物体,从背后的屋脊后飘掠了下来。
风筝之下走下一个高大的人影,穿着与刚才的四个人影,俱是一样,直接走进了前面的三清殿。这五个同样服饰的人影中,看来这人才是头目,其余四人则分伏四角。
傅千雪正待揣测着五人的来历与意图时,破旧道观三清殿中,传来人声。
“落泉观主,你明知我家崖主的手段,为何一再失手。你可知道,此事一旦败露,以那人的势力,在抱月洲内,根本无我等躲藏下去的余地。”
今夜的天气,虽不是雪夜,傅千雪无法施展雪夜无上跟踪神通雪神赋。但借助景朝玉玺之力,八烟翠轻功一起,傅千雪还是无息靠近了三清殿的屋顶背脊,选了好的视角,将三清殿中的情景,一览无余。
在承天陵中,傅千雪被众人围攻,丢了玉玺。承天陵被洪水倾覆,混乱之中,最后谁也不知道玉玺掉落到了何处。
但事情更巧合的是,出承天陵后,傅千雪躲避花铜二十八寨三越寨贼匪追杀时,复活了白纹神驹后,景朝玉玺竟然从白纹的嘴里掉到傅千雪的手上。
傅千雪当时哑口无言,一脸懵圈。不由感慨,世上的事,总是在跟人在开玩笑。
朝三清殿中瞧去,一名须发半白的中年道人,背倚阴阳双剑,面对着太上老君的殿像,正听着背后两人的谈话。
刚才称呼落泉观主,对其一阵呵斥的,是名姿色颇为风媚的美妇,冶艳风情,魅惑难当,集美颜与丹毒于一体的婳毒娘子。另一人是位手持七星镖的术法者,精通暗器类的法术与阵法。
只见婳毒娘子又道:“铁板六,我都劝上落泉观主这么久了,你也该说上两句了。”
被婳毒娘子称为铁板六的老者,面色古板,话也不多,冷若铁板,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这次落泉观主失了手,完全是事先没想到,那人身边暗中还有高手相护,落泉观主能全身而退,已是不易了。再说,事已至此,我相信落泉观主会继续完成这桩事的。”
面立太上老君旧像的落泉观主,听了婳毒娘子与铁板六,商谈了好一会儿,半响才沉闷答道:“两位所来,所求不易,老道人心里明白的很。但那位贵人公子,毕竟来头太大,不是如太仓一粟的普通修士。此时真要做来不难,难的是后果,神夕宫的名头,连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人,也轻惹不得,何况还有苍梧山庄的剑圣夫妇。”
落泉观主说道最后一句,转过身来,一身凌冽的剑气,面如白霜,不怒而生威。就连离落泉观主距离不短的傅千雪,也大感吃不消。
这道衣装饰潦倒的落泉观主,是何种来头,竟然有归元境的修为,直逼丹道。
傅千雪隐隐感觉,这潦倒道人的修为,与傅千雪的大师兄也不分伯仲,若不是依靠了景朝玉玺的卓绝功能,傅千雪都不敢靠近这间破落的道观。
傅千雪小心谨微的同时,屋内又传来第四个人的声音。
“落泉观主,一别十五载,还是如当年那般谨小慎微。若不是此来,崖主对我有所提点,我也是加紧时间日夜兼程赶来,恐怕落泉观主自第一次失手后,都有放弃之心了。”
傅千雪视线一斜,朝这声音望去。
刚才在黑暗中,四名蒙面人的领头者,大步踏进了三清殿中,惊起了三清殿中烛光阴暗不定,更映得此人的面目,在不明亮的烛火中恍恍惚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