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橇之上,除了闻人绾绾与傅千雪之外,还有藏身很久的北冥狼。
此时,北冥狼正在雪橇前端御车。
傅千雪逃离岳老大、宇文渡与松鼠三人的包围圈前,还将北冥狼扯上雪橇,自然是为了在雪林中挣命。
一路上有北冥狼驾驭着雪橇,不仅在雪地上进发的速度快上了许多,且躲避起来后方松鼠、岳老大、宇文渡三方人马的继续尾随追击,也方便点。
北冥狼在雪地上本领,除了狩猎、掩饰行踪之外,在雪地之下构置陷阱,设置路障迷惑追兵也是好手。
就算闻人绾绾不喜欢北冥狼,打扰她与傅千雪的两人世界,也在这几天的逃亡中,逐渐认可了北冥狼在雪地上的绝技。
从北极雪熊与两头雪鹿奔跑的形态上来观看,闻人绾绾能感觉到,身后岳老大、宇文渡与松鼠三批人,已在逐渐拉开与他们之间的距离。
到了第五日,天上飞舞的雪花渐小的时候,身后的追兵,在北冥狼的精心行动下蒙蔽下,已完全失去了傅千雪三人的路线行迹。
至子时之际,傅千雪睁开疲惫的双眼,发现他们到达了这片雪林的边缘。
眼前是一片孤崖绝谷,怪石嶙峋,崎岖不平。孤崖之下是无尽深谷,发出幽咽怪鸣回声,曲折延伸至无际的远方。视线之外,看不透深壑有多宽下的绝壁之间,是浓尽翻卷的黑褐色烟云,大片蒸腾缭绕着。
傅千雪不禁苦笑,不知不觉中,竟来到了传言中毫无灵气生机的瀚云火谷,也就是火山常年喷发的不毛之地。
更让傅千雪口中苦涩的是,孤崖两侧二十多丈之外,又有两批人,朝傅千雪所在之地,包抄逼近而来。
左侧是依旧贼心不死的寒烟亭,不下三十名刺堂杀手。领首的是寒烟亭刺堂堂主阳定侯,迈步间龙行虎步,气势雄烈。看来寒烟亭今日不解决傅千雪与闻人绾绾,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另一侧人马,则是霸道连横九连环峰分流峰的人。领头之人,是位高冠霞帔的妖艳女子,艳容之上,天生带有让男人想入非非的媚态体骨,在其身后,赫然站着漠北双狐两人。
以九连峰的庞大势力,在漠北双狐独步天下的狐狸鼻子下,精确猜到傅千雪的位置,提前在此守候,当真不是一件意外的事。
远山孤寒,从对崖吹过来的风,杂带有深涩的岩石苦味。
是时候做个决断了。
“北冥狼,你且走吧,他们不会为难这个外人的。”傅千雪对有些仓促不安的北冥狼说道。
雪地上的几日相伴,虽然闻人绾高冠霞帔对北冥狼比较冷漠,但傅千雪对他北冥狼还是颇为不错。北冥狼心中对傅千雪的情义,也颇受感动,在走与不走间犹豫不定,心里不安道:“那傅千雪你呢?”
傅千雪回望天涯,喝道:“走。”然后不等北冥狼反应过来,将北冥狼的身躯举过头顶,朝背后的雪林中掷飞而去。以北冥狼在雪地上的本领,要逃走并不难。
对于北冥狼,孤崖两侧寒烟亭与霸道连横九连环峰的人,一直不为所动,就看着北冥狼逃离消失在雪林间。
然后傅千雪拉着闻人绾的玉手,飞速朝前侧的孤崖奔去。
这片孤崖虬曲横折,突出悬崖几十丈。整体的形状,好似一头匍匐躺卧的巨龙。
孤崖虽长,却总有走尽的时刻。
傅千雪与闻人绾高冠霞帔携手,伫立在孤崖尽端的龙头石上,四目相对间,尽是无尽深沉的温柔。不言不语中,却心意相通。
闻人绾绾轻呼道:“千哥,为我走到此般绝地,你后悔吗?”
傅千雪和善笑道:“有,不过是在前世红尘之中。”
闻人绾绾笑颜如花,心里开心极了,以为傅千雪的后悔,是与她相识太晚。却不知傅千雪的话语中,还有另一层意思。
傅千雪在前世的城市生活中,有太多的后悔。因为生活中的迷茫、仓皇、无力,也许只是……
但在此刻,与闻人绾绾相拥跃下无尽的深壑的那一秒。傅千雪思绪翩飞,飞的很远。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孤崖风啸,白云苍狗。
坠落的俯冲间,有刹那芳华,盛开。
孤崖之上,寒烟亭与九连峰分流峰两帮人,各立一边。
阳定侯气势沉沉,若有深意道:“琅嬛娘娘,请多保重吧,谢烟幕若是知晓了他的宝贝女儿如此下场,可是会发疯的。”不等九连峰琅嬛娘娘回答,龙山侯一挥手,就带着寒烟亭的一众离开了孤崖。
而九连峰分流峰的琅嬛娘娘,则一时没走,无限深情的注视着孤崖之下的深渊。神情若虚若实,似苦似甜,若妒似喜。神情挣扎,缓缓呢喃着。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琅嬛娘娘最后一声低吟叹息。“闻人绾绾,娘娘应该是恭喜你呢,还是应当妒嫉你呢?”
但只有崖风呼啸,暮霭沉沉。
琅嬛娘娘身后的分流峰峰众,都深知琅嬛娘娘的手段,离得很远,不敢靠近一步,自然不会晓得琅嬛娘娘口中所述。
傅千雪一直朝下坠去,俯冲之势越来越快。待四周的的云烟越发稀薄,身后的绝壁也越发陡峭尖锐,傅千雪也明白,看来快要到崖底了,也就是自己的死期到了。
傅千雪暗自茫然着,然则几十个呼吸后,突然听到水流声。
崖底之下怎么会有如此浓重的水流声?傅千雪暗自觉得怪异,但更让傅千雪与闻人绾绾惊奇的是,他们下坠的速度,竟然逐渐大降起来。
待看到一条飞瀑如一条雪白的匹练,水帘倒悬,从身后的悬壁上飞流直下,注入下方空荡的深渊。傅千雪与闻人绾更是哑口无言,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
傅千雪还发现,飞瀑向下的瀑布水花,溅喷到他们身上时,却一点水迹也无。
就傅千雪与闻人绾绾两人一时搞不清眼前的情况时,两人若轻羽般降落到深渊的最底部。脚下踩着松软的沙子,湿润细腻,好像有海边沙滩上,吹着海风享受美好的日光浴一般。
但这里并不是海边,周围既无让人一饱眼福的沙滩美女,没有湿凉的海风,蓝澈澈的海水,只有硬邦邦的悬崖峭壁,陡峭不可攀援。
不仅两侧如此,就连背后倒挂飞激的瀑布之后,也没有有洞口,全是凹凸不平的巨岩。巨岩的表面布满了各种条纹,像是有人用极细密的梳子,在石头上梳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