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楚有点懂得为什么啪啾全程一副无聊的样子了,因为,拨云见日,看似危机的背后,真的很无聊,无聊到他只一剑就能将敌人击杀,连沈慕晴出手帮忙都不需要。
“这是什么阵?啪啾你知道吗?”
他拿着那张符,有意研究,但碍于没有专业基础不能看懂这张鬼画符。小二本体战五渣,拿着这张符却能轻而易举地削断沈慕晴的炽焰发丝,展露的实力可怖,连签约之后获得极大增强的他都有严重的危机感。
“扩音阵,能放大操控者的力量,低级阵法,大路货。”啪啾一连串说完,又打了个哈欠。
“我现在相当于什么修为?”周子楚又问,他打起了某些主意。
“你现在啊,炼气6层吧,不算好,也不算太差。”啪啾的言下之意是,还是有点差的。
“怎么计算?”
“炼气十层,每层需要256点经验,你收一个普通群员涨250~512点,群员死亡掉13,头衔群员涨998~2048点,死了掉23。”
周子楚若有所思问:“如果我开技能,在扩音阵下,能干掉筑基期么?”
啪啾翻白眼:“洗洗睡吧,人好歹筑基了,哪是你一个炼气六层好打趴下的。”
“炼气十层呢?”
“马马虎虎。”
周子楚点头,感到明了。
小二叫嚣时说,他们的副掌门天亮就会来。一个门派的副掌门,怎么想起码也有筑基,周子楚本想守株待兔,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但若真如啪啾所说,他只能放弃这个念头,趁天未明搜刮完能用的东西,早些逃遁。
“你要不要捡尸体试试?趁热。”他问沈慕晴,沈慕晴却立即很嫌弃地摇头,让他自己捡。
他耸耸肩,上去三两下把小二扒个精光,顾及到沈慕晴妹子的身份,给小二留了条裤衩。
“咦?”他惊疑出声,小二身上竟也有一个乾坤袋,难道他在门中也有一定的身份?之前一众敌人里,其余人都是普通的储物囊,涉及差别无非款式好看与否,仅有李大娘一人拥有乾坤袋。李大娘能够号令其余人士,地位怎么也有一个小队长级,她有乾坤袋可以理解,但店小二也?
周子楚摇摇头,他了解的东西太少了,能推测出的猜测可以有许多,但都无法加以肯定。
“怎么了——他也有个乾坤袋?”沈慕晴倍感惊异,也觉得这背后另有隐情。
周子楚点头,把乾坤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其中有一本书,他翻开一看,当场呆若木鸡。
那是汉文,偶尔参杂英文,构成一整本日记。
沈慕晴见他呆立也凑过来,看到日记上满满的汉文,吃惊地捂住嘴。
难道他们刚才杀掉的是一个群员?
她再看向门口的死尸,目光与先前截然不同了。
周子楚没说话,死死盯着日记,一页一页从头翻到尾,将所有的文字印入脑海。这本日记的主人文字功底很好,明明是日记,写出来竟像第一人称小说一般,让人带入其中,不由自主为他的种种遭遇捏一把汗。终于翻完最后一页,他长呼一口气,看向门口的死尸,心情变得分外沉重。
日记的最后一页笔记很新鲜,看得出刚写下不久,这说明,“一个群员穿越后惨遭魔人门毒手遭遇不测”的想法不成立,“一个群员穿越后为虎作伥惨遭群主手动踢人”的可能性却趋近100%。
就算仍有百分之零点几的几率,也是“这人虽然从地球穿越来的但不是我的群员”。总之,他杀了地球的同乡,这是显而易见无可辩驳的事实。
见沈慕晴看着他,周子楚把日记递给沈慕晴,沈慕晴立即接过日记,眼睛睁大,从头看到尾。而周子楚则望着死尸,那人的粗鄙话语和临终前的可笑模样在脑中盘旋。
“啪啾,这人是群员么?”他问道。
“不是哦。具体的你就不用问了,这年头穿来穿去的人挺多的,地球上不也时不时窜出三两个牛到不行的人么。”啪啾说完又打了个哈欠,“没别的事我先进去了,还没睡好呢。”
沈慕晴看着日记,越看越心惊,不由自主就将自己代入进去,仿佛经历这些事的是她自己。
开头,这人发现自己穿越,很是兴奋,立志要做一番大事,成为一方君王,甚至统治整个修真界,然后被现实狠狠地打了一巴掌——五行缺木的杂灵根,纯度很低,天生不适合修行。
尽管被现实扇了一耳光,这人还是安慰自己,说这是凡人流,舍得一身剐,敢把掌门拉下马;只要肯努力,我命由我不由天。
然而他的凡人流之路走得并不顺畅,被各个一二三流门派拒之门外,遭遇坑蒙拐骗无数,数次命悬一线,最后安慰自己,含恨进入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邪教,还是乡下九流丝毫没有知名度的级别。慢慢的,他低头了,认为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loser,在地球也是,在这个世界也是,永远的loser,没有翻身的可能。
日记的后期,这人几乎每一篇的末尾,都会写下诸如“我对不起穿越者这个头衔”之类的话语,以及哀怨思家,充满悲观与负能量。
沈慕晴肩旁耸动,几欲落泪。
“想开点,我们和他不同。”周子楚开口道。
“我以前也认为自己是loser,人生就是上班下班回家,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沈慕晴诉说,声音呜咽,努力忍住盈满眼眶的泪液,不让它们流出。
“所以,你来到了这里。”周子楚沉着,声音平和,帮助人舒缓情绪,“你应该知道你的卡牌是什么样子吧。那才是你应有的样子,你和他截然不同。别因为他也来自地球,就对他产生认同感,对他的遭遇感到兔死狐悲。那都是假的。”
“可他是地球人啊!”沈慕晴几乎呐喊了出来,但还是理智地压抑住声音,不让自己声音太大,因而引发祸端。
“你会对希特勒报以同情么?或者无理医闹的患者家属?”周子楚只一句问话,就让她噎住了。
她张张嘴,想要辩驳,但没有说出任何话。
“别忙着辩解了。这人也不是我们的群员,可以稍微松口气。我们分头搜寻,尽快,天快亮了。”
“……嗯。”沈慕晴低声应道。
二人分配了下,各自朝一片划定区域走去,都心事重重。
沈慕晴提一盏灯走进房间,面上的悲戚神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从容不迫。
她打一开始就没有因为杀死的是地球人而兔死狐悲,更没有任何过大的情绪波动。动静之所以如此之大,纯粹是因为想看看周子楚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否可以放心地把未来交给他,而完美佯装。
“算是个可成大事的人,跟着不算太亏。”沈慕晴素手轻抚下巴,喃喃自语。
而在她口中尚可的群主周子楚,也正背对她的方向,露出“你高兴就好”的无奈浅笑。他从些微端倪中看穿了沈慕晴的试探,但碍于今后二人要和谐共处,不好也无需拆穿什么,干脆做起演员,顺着她的心意进行角色饰演。
他摇摇头,拿出一块与衣服搭配的头罩套好后,从乾坤袋里拿出钥匙,打开放有测灵石的大门。
之所以第一个来取测灵石,是因为唯有这间屋子的戒备最烦琐、森严,料想测灵石应该是罕有的宝贝。而既然被如此珍视,这间屋内必要的机关暗器防范措施必然是少不了的,防患于未然,带个头套防止留下长相。他按照李大娘的说明书施行步骤,以此将机关暂时转为白名单模式,但当他想拿走桌上的测灵石,他一愣,竟然拿不动。
“怎么回事。”他有所迟疑,再加大些许力气,试一次,测灵石仍稳居桌上,纹丝不动,像与桌面同为一体。
“机关?”他想到的第一个可能便是如此。
若真是机关,里面一定有个密室,密室里十有八九藏了价值珍惜的宝贝。但既然是机关,那么一定必须用正确的方法步骤才能将之打开。正如他进入房间需要一番操作,一旦操作有任何错误,等待他的将是屋内数之不尽的机关暗器,直至他气绝而亡。
密室里的珍宝才是这些人严加保护的对象,而不是测灵石。
他谨慎张望,四下漫步,想从周围环境布局中看出点什么规律,以此破译进入密室的步骤。但很快他便放弃了,到底不是这一行的人,做不了这一行的事。
无奈,他只好忍住“要不随便拨弄一下试试?万一一个小幸运就破解了呢。”的念头,走出房间,前往其他不加密的房间。结果很明显,这种不加防范的房间,根本不会有什么值得带走的东西——除了凡尘俗世的通行货币可以适当带一点儿,别无所获。
心中破解加密房间的想法愈发强烈,但贸然行动只会把小命搭进去。一步走错,即使不命丧黄泉,也注定要过一段亡命生涯,得不偿失。
见时间差不多了,他轻唤声,前往约定的地点与沈慕晴会头。沈慕晴已经等在那里,神色恢复冷静,地上堆了一小堆杂物。他了然,是他在加密房间耽搁的时间太多了。
“找到了什么?”沈慕晴等周子楚行至她跟前,问。
“一点钱。有一个房间有密室,但我不会破译。”周子楚道,心里隐隐有一种期望:他破解不了,他的群员沈慕晴能破解。
“去看看。”沈慕晴直接了断道,并索要了一个乾坤袋,将地上的东西全部装进去。
“好。”周子楚欣然同意,他就等沈慕晴的这句话,以及她的这一行为。即使沈慕晴不伸手找他讨要,他也会找个机会把储物袋硬塞给她。这是为了团队的内部和谐,必要且重要。
不过几个呼吸,二人来到放有测灵石的房间前,周子楚带上头罩,沈慕晴见状也带上头罩。确认无误,周子楚按照步骤打开房间,带领沈慕晴进入房间内。
“别乱动,里面可能有很多机关。”周子楚叮嘱道。
沈慕晴点头,这种关键时候,即使周子楚不叮嘱,她也不会乱来。
二人来到测灵石前,听周子楚介绍完情况,沈慕晴伸手拨弄一二,在他期许的目光中摇头说道:“不行。”
期望落空,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周子楚还是略感失望。他收拢起些微的负面心理情绪说道:“那走吧,趁天还没亮早点逃出去。”
“不给他们留点惊喜?”沈慕晴挑挑眉,模样很是不怀好意。
“不了,先不说有可能监控全部看到,这样做并不能造成多少实际影响,反倒会让我们本就缺少的资源更短缺,不利于将来施展。”周子楚道。
“好,听你的。”沈慕晴点头,没表露出任何不悦,也没有任何失望。
“不过,我们也不是不可以留下一点痕迹。”周子楚眼睛一转笑道,在沈慕晴的忍俊不禁中往墙上写下:
『不用谢,好事不留名,我叫**。』
二人收拾好全部物件,确认无误后,寻了条道路悄悄离去。这一回有了经验,他们没有惊动任何守卫,平安无事,成功出镇,然后佯装旅人,快步离去。
不多时,黎明破晓,一缕曙光倾斜而下,照亮这座平凡的小镇。
“**,我魔人门跟你没完!”
一声怒吼在小镇回荡,惊醒了许多尚未梦醒的人们。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早已远离案发现场,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