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楚摇头：“这不叫残忍，这叫理智。”
    蒂娅插进来说道：“你跟秦子衿越来越像了。”
    她说着看眼秦子衿，这个长期不说话，默默当一位围观群众的“绝对理智机器人”。
    绝对的理智，在感情尚存的外人看来，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就像一个披着人类外皮的冰冷机器，即使外貌再栩栩如生，也会给人带来深刻的恐怖谷效应，让人不自觉汗毛倒立。
    周子楚略感好笑地揉揉蒂娅的头：“有你这么损别人的么。我哪比得过他。”
    蒂娅这回也懒得在意周子楚揉她头发的问题了，嘀咕道：“还是不要比得好。”
    沈慕晴也看向秦子衿，面带揶揄的笑：“别看秦子衿这么冷，好像发生什么事都跟他无关一样。你把他眼镜拿掉试试，我可不保证能在他的爆发下保护你。”
    “这么厉害的吗？”蒂娅将信将疑。
    “是真的。”周子楚点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眼镜是他的逆鳞，千万别碰。不然本来能打赢的，偏要搞事去对眼镜动手动脚，就算是再完美的攻击也能以失败告终。”
    中年人在一旁听得胆颤心惊，看秦子衿的目光变得很怪异。
    秦子衿真有这么厉害吗，但他完全看不出来啊。但若不厉害，为什么最强的沈慕晴也会一本正经地说出如此话语？沈慕晴不似周子楚，可不是个谎话张口就来、忽悠人不带喘气的主。
    即使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秦子衿依旧没有任何表示，只冷漠地跟随赶路，仿佛在这里的只是一具空壳，他的心早已归向不知何处。
    “我有预感。”周子楚突然说道，“我们队又要诞生一位扛把子了。”
    “真好啊真好啊，又顿悟了。这么轻轻松松就能顿悟，让我这个被太阳烫死几千上万次才勉强有所领悟的人情何以堪啊。”蒂娅忍不住低头叹气道，和沈慕晴、秦子衿的突然顿悟比，她的经历简直就是事无限倍功半n次方的经典事例。
    “我们之前做了什么？”中年人忍不住问，他看着秦子衿，满心惊骇如巨浪滔天，但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这，这啥玩意，咋突然就顿悟了？他们做了什么？忽悠人？威胁人？
    周子楚也叹口气：“悟吧悟吧。反正你们都比我好，我好容易悟出一点东西，别说捂热乎，连捂都没来及捂一下，就不知被谁抢走了。”
    中年人心中的惊涛骇浪，快要浸没全球了：“什么，你领悟的道被人抢走了！”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周子楚无奈叹气，“技不如人啊，连被谁抢走的都不知道，只能干怄气。”
    “不，关键，道，这个东西，还能被抢走的？”中年人说话已经结结巴巴的了，就这么短短十几秒钟，周子楚一行人给他带来太多的震撼。
    一群人对秦子衿的顿悟毫不感到吃惊，甚至还有一种习以为常？这年头顿悟是你想顿悟，想顿悟就能顿悟的了？？
    他回忆自己曾经的种种，吃过树皮喝过地下沟水，各种艰苦到让人绝望的事情他都挺过来了，甚至还凭借玩命修行，现如今已经有结丹修为，在修真界走一遭都是横着走，也从未有过一次顿悟。可周子楚这几个，竟然！！！
    情绪在暴走，大脑在颤抖。中年人的气息变得很不稳定，身上道纹变浅，道韵散乱，大有将要消逝的迹象。
    周子楚拍拍中年人仅剩的半边肩膀：“醒醒，回神了。”
    中年人惊醒，刹那间，大汗淋漓，拼命喘息。
    看到中年人的失魂落魄，蒂娅撇嘴：“不就是顿悟吗，至于这么激动么。搞得好像谁没有顿悟过两次似的。”
    这一句话，将好容易被从死境拉回来的中年人，造成致命暴击。
    “别太过分了，他被不干净的东西蒙蔽了意识，自然很难顿悟。”周子楚对蒂娅说道。
    “不干净的东西？”中年人虚弱地问。
    “就是你的种种邪念。”周子楚摊手，很是无奈，“你好歹也是一个结丹了，不会连这种基础信息都还不知道吧。”
    “什么？”中年人茫然，何昕也看向周子楚，目光深处，有异样的光芒流转。
    “能量总是从高能级衰弱向低能级，这个知道？”周子楚问。
    中年人点头：“知道。”
    “一滴污水可以玷污整杯清水，这个知道？”周子楚问。
    中年人点头：“知道。”
    他好像有点明白周子楚要说什么了。而周子楚不负他的重望，说道：
    “世界有净化系统，有负反馈系统来抑制邪恶的发展。但你懂得，邪恶这种东西，就像恶性肿瘤，从来都是横冲直撞，视世界弱得可怜的净化系统为无物，借助世界丰富的资源，大肆扩张。邪恶利用的这份资源，就是我们生灵。”
    “良善是比邪恶更高级的东西，但越是高级而纯粹，越是敌不过低级而肮脏。”
    “你被邪恶遮蔽了双眼，灵魂蒙上一层污浊，隔着邪恶和污浊看世界，你认为自己会看到真正的景色吗？”
    “凡是有相，皆为虚妄。”中年人说道，他可是见识过周子楚的洗脑功夫，不敢有丝毫大意。
    “生灵对世界的认识，从来是在客观上附加自己的主观。没有客观存在，主观便无所依存。”周子楚缓缓道，“凡是有相，皆为虚妄，这话不错。但也有一句话，叫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仍是山，看水还是水。”
    他指向自己：“就像我，我固然可以依靠幻术，凭空创造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可以无比真实，让人找不出丝毫破绽。但这都是建立在我的认知层次上，依托于我对我所存在的世界的认知才得以存在。认知层次比我更高的人看我的幻术，就像成年人看三岁小屁孩表演刚学会的魔术一样觉得可笑。”
    中年人愣愣地看着周子楚。即使满心戒备，告诫自己不要听信周子楚的忽悠，但他仍然觉得——周子楚说的，好像都挺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