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仙儿转身诧异看他。孙长青回头叫出白雪瑶,让她将衣物收拾一下。黎仙儿知道他是担心雪凝天趁自己不在,对白雪瑶下手,所以想让白雪瑶暂时搬去天枢峰住。
白雪瑶听说孙长青要出远门,自然心中不舍,但她向来乖巧听话,孙长青柔声劝慰了几句,她也便点头答应了。当即草草收拾一下,和黎仙儿回转了天枢峰。黎仙儿回到大殿,禀报此事,元玄真人听了,差点没从座位上掉下来。
“什么?你让孙长青去青阳门卧底?师妹啊,老夫是让你去问他,是否有意做我太玄宗下一任宗主,你却……”
“你别抱怨,先听我说行不?”黎仙儿厌烦地摆摆手,将自己让孙长青去卧底的原由说了。在座众人听了,神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是啊,他们太得意忘形了,不过是暂时阻止了雪凝天而已。他们都忘了,最麻烦的不是雪凝天,而是那个组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何况那个组织本身实力也是非常雄厚。
意识到这一点,他们对黎仙儿的先斩后奏,自然再无异议。
孙长青在天玑峰歇了一夜,次日便启程上路。
南府四宗之中,太玄宗位于南府西北之极,而青阳门恰好在东南之极,两派相距极远,有万里之遥。便是御剑飞行,也需十余日方能到达。但调查之事颇为紧迫,早一日有结果,宗门便少一分风险,自然需尽快赶路,到青阳门去。
当下他离了太玄七峰,便一路御剑往东南直飞,不多时已过了旌阳城,穿越封魔森林。沿途景物变幻,或苍山秀水,或沃野青青,或丘陵如聚,或城郭屹立。他也无心赏玩,只是赶路,一路不知飞过了多少山川河流、城镇人家。
虽然他已到金丹之境,又是御着法器飞行,修为耗损微乎其微,但御剑飞行,务求心念澄澈,毫无旁骛,长时间飞行,不免精神有些疲劳。飞了六个时辰,到了夜晚,便先落下来吃些东西,然后心神内敛,召出血翼蝠来,让它驮着自己飞行,自己则在蝠背上呼呼大睡,便能日夜不停地赶路了。
他这样白天御剑,晚上驾妖,昼夜不息赶路,不觉已行出三千余里,下方景物又是一变,到了一片极大的平原地带,一路绿草如荫,流水潺潺,城郭村舍也渐渐多了起来。
这日又路过一座城池,天色已晚,他便下来找一家客栈,叫了点新鲜饭菜,这几日总吃干粮,自己也觉得有些腻味。吃完稍歇一会,会了饭钱,在众人瞠目结舌之下御剑腾空而去。到得高空,才召出血翼蝠,让它驮着前行,自己则和衣睡去。
迷迷糊糊中,不知睡了多久。忽然一股大力传来,同时击中血翼蝠和孙长青。孙长青在睡梦中,只觉天旋地转,疾风扑面,身子轻飘飘的,猛然醒转,才发现自己竟在急速下坠。而血翼蝠也在一旁不断地旋转着,仿佛失事的飞机,一路往地面栽去。
好不容易,血翼蝠稳住身形,巨翼一扇,接住孙长青。孙长青正要破口大骂“谁这么没公德心,乱往天上扔东西”,却听上空一个响亮的声音传了过来:“喂,下面的那位老兄,你没死吧?姓陆的正在和人干架,不小心撞到了你,向你赔个不是。你若肯赏个脸,等我打完架,咱们去武平城喝一杯,交个朋友,若有不满,等姓陆的打完架,老兄想怎么解决,姓陆的也奉陪到底。”
孙长青抬头看去,才见上方三百米高空处,月色之下,一个人影御剑而立,随即又发觉自己腰背一阵疼痛,显然刚才被那人一下撞得不轻。他心中暗暗惊异,能将灵宝级肉身的自己撞得腰酸背痛,此人修为深厚,也算是个人物。
却见那人对下方孙长青说完这几句话,便往东边飞去。对方既已道歉赔礼,孙长青也懒得计较,便要驱使血翼蝠继续赶路,但心念一转,疑窦顿生:“不对,刚才那个声音,听得那么耳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苦苦回想半天,才猛然一惊:“此人不是陆甲么?他修为被我废去,已如凡人,怎么又能御剑飞行?而且这一撞之下,竟能让我感到疼痛,显然修为已经全然恢复,他是怎么做到的?”
一念及此,不免心中奇怪,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索性跟去看看。主意打定,便驱动血翼蝠,往东边而去,飞不一里,只见下方广袤草原之上,三道人影分成两方,一方两人,一方一人,双方交手,打斗甚是激烈。剑芒、法术不时飞出,凌厉劲道将四周草地击得千疮百孔,面目全非。
他再让血翼蝠飞近一些,向下看时,却听陆甲边打边嚷道:“他奶奶的,这龟孙子还真是难缠。老哥,别留手了!宰了狗日的,将他宝物全部抢走!”随即另一位青袍之人修为吞吐,朝对面之人击出一拳,被那人闪开,强绝拳劲打在草地之上,登时砸出一个一尺深的土坑。
却见那青袍之人道:“这怎么行?自古赌有赌规,出千被抓,那是老夫实力不济。他抓千,我逃跑,彼此各凭本事。又哪有出老千的反过来把赌客宰了的道理?”声音微微苍老,却十分洪亮。
孙长青这次反应倒快,立马听出此人身份,便是当初上天玑峰找自己对赌的陆乙。而且听他话里意思,这老小子又靠着有问题的骰子四处出千,找人赌博,但不巧这次被对方发现了,对方恼怒之下,便出手惩治,但陆乙不肯坐以待毙,于是兄弟俩便跟对方打了起来。
他在上面瞧得暗暗失笑,却见陆氏兄弟对面那一人须发皆白,穿一件灰色长袍,身材清瘦,动作却十分敏捷轻巧,闪转腾挪,轻若无物。
那人一边躲闪陆氏兄弟攻击,一边趁隙还上几招,口中冷笑道:“无耻鼠辈,只会此等下作行径。今日撞到老夫手中,便该束手认栽,未想汝等竟敢如此厚颜,负隅顽抗。看来老夫不下重手,你们是贼心不死了!”
陆甲叫道:“去你奶奶的!胡吹大气,有种便使出绝招来,一较高下,姓陆的要是输了,任你处置!”随即剑诀一引,灵剑十三变霍然使出,道道剑芒划出美妙弧线,分从不同方位,直朝那灰衣老人凌厉击去。
孙长青坐在蝠背之上,听那灰衣老人说话之声,总觉有些熟悉,可偏偏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夜色蒙蒙,隔得太远,又看不清那人长相,正满腹疑云时,却见那灰衣老者姿态飘然,躲过陆甲的连环飞剑,右掌一番,召出一件法宝。顿时一股清圣至强之气以老人被中心,猛然朝四周迸散开去。
“是灵宝?”陆氏兄弟都吃了一惊。却见那灰衣老者修为吞吐,灵力凝聚,那法宝缓缓升起,发出万丈金光,照得四周亮如白昼。光芒之中那法宝形状显露,却是一枚方形的符印。
上方,孙长青见到这一幕却心中一震,惊呼出声:“太一金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