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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一年
    后来,百草书生凭借过人的智慧勘察了苗家高手暴毙的种种经过,后又经过反复推理论证,竟得出了一个让所有苗家子弟都大吃一惊的结论。那就是所有修炼《岐黄经》的苗家高手,不论你是谁,不论你天资如何惊人,只要你修习过《岐黄经》,并且有了相当的火候,都会无一例外的暴毙。
    面对如此苦涩又无奈的结论,最终,苗家不得不做出一个残酷的决定。那就是凡苗家弟子一律不得修习《岐黄经》。而一段时间内,此经书更是成了苗家的禁忌所在,提也不能提起。
    但是这个有大魄力的决定还是为时已晚,苗家天资纵横之辈,除了百草书生因为别的原因没有修炼过此经书,其他人无一例外的都修炼过。眼看着一批又一批的苗家精英子弟纷纷凋零,即使以百草书生的能耐也只能独呼奈何了。
    而在此浩劫中留下来的苗家子弟,却皆是资质平庸之辈,是被家族判定为没有资格修习经书的人物,然他们却因此得以保全性命。
    看着偌大的苗家不过数百年时间就走到了尽头,从巅峰直接跌到了谷底,百草书生不得不做出人生中第二个痛苦的决定,那就是退隐,携带苗家残留子弟即刻退隐。
    而这些原因,旁人竟无从得知。只是在外人看来,苗家的人大抵是厌倦了万众瞩目的日子,集体带着《岐黄经》急流勇退了。从此,《岐黄经》的名头也淹没在了岁月之中,成了南瞻部洲一段美丽的传说。只是根据《南瞻志》一些只言片语,也隐隐能让后人推测出此经书的强大,不愧是修真界至宝之一……
    苗世林陷入了沉思之中,自己辛辛苦苦寻觅了一百多年,为此书寻觅传人。好容易发现了一个拥有“药王体质”的人,可是能让他修习苗家的至宝《岐黄经》么,难道自己也要像百草书生前辈那样做如此痛苦的决定吗?
    虽说此经书极度难以修习,修习者无一例外都会在十几年内爆体而亡,可毕竟有过药祖药宗的例子。万一修习成功,那可是药王的传人、名动南瞻的大人物。到那时岂不是养虎贻患、悔之晚矣。
    苗世林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闭目养神良久,才把心中的激动与振奋缓缓的压了下去。自己宁愿此经书永远埋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也不能冒此大险,把如此珍贵之物传授给仇人的儿子。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了,车无忧在苗家的日子非常的尴尬。由于他特殊的身份,特殊的存在,和苗家众多弟子结下的特殊仇恨,苗家的很多弟子也都会对他特殊的照顾。更有甚者不但对他污言污语的侮辱唾骂,而且有时还会拳脚相加。
    车无忧本就性格刚烈,如何能受的了这样的欺凌。初时他还和别人激烈对抗,即使被别人打的皮开肉绽,他也毫不低头、怒骂不断。后来,不知是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处境,知道抗争无用,还是因为有些心灰意冷,他只是倔强的咬咬牙,等别人打骂他一顿后自行离去。
    众弟子见他这样的作为,对他拳脚相加的次数不觉渐渐的少了起来,可能他们也觉得打一个毫不反抗的人,实在是没什么意思。但是从那以后,众弟子对他的辱骂却是越来越多了,对他的轻视也越来越明显了。
    苗世林对这些事情熟视无睹,这也纵容了苗家众弟子对车无忧的根本态度。起先欺负车无忧是为了给苗宗宝报仇,苗宗宝在众弟子中的人缘一向很好,再加上很多师兄弟的确死在了车夜明手里。最后他们欺负车无忧只是为了找找乐子,好在其他人面前彰显自己的威严。
    每当刘兰芝经过,若遇见师兄们找车无忧麻烦的时候,她总会起恻隐之心。可能是因为车无忧刚来苗家那天,差点被师娘杀死了,而她却没有为车无忧求情,她心里也一直耿耿于怀。所以看见有人欺负车无忧,她总会为车无忧说上几句好话。众师兄也知道这个小师妹天资出众,甚得师傅师娘的欢心,见她为车无忧出头,也就悻悻地作罢。
    刘兰芝无父无母,自记事起,就跟在苗世林夫妇的身边了。她实不知道亲生爹妈是什么模样,也不知道有亲生爹妈有什么样的感觉,只是隐隐觉的即便是有亲生爹妈,也未必有师傅师娘对自己这般疼爱。
    刘兰芝对苗世林夫妇十分的乖巧孝顺,又加之她天资聪颖,修为进境更是一日千里。虽然她年纪幼小,在众师兄弟之中却隐隐有众星奉月之势,也只有极少数一些年纪较大修为高深的师兄可以稳稳压其风头。
    苗世林夫妇痛失爱子,见爱徒刘兰芝如此伶俐可人,又天赋绝佳,对其也是更加的疼爱,只把刘兰芝当亲生女儿一般。不但在修仙炼道上直接指点,毫不藏私,更是把苗家的家传至宝《百草经》传给了刘兰芝。
    这一举动羡慕的一干师兄直流口水,他们均知道师傅的一身本事都在《百草经》上,要获得苗世林传《百草经》的资格极为的困难。到现在为止,获得苗世林传授《百草经》的,苗家弟子中尚不超过十人。眼看着师妹得到《百草经》后,修为犹如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可是他们却只有眼红的份,谁让自己的天资愚钝,得不到师傅的承认呢。
    转眼间,一年已经过去了,车无忧也已经六岁了。他不但没有因识海奔溃而死亡,相反他的精神状况较之一年前已经好的太多了,他的病发作的时间也是越来越长了。看来苗世林给他的药确实非常的有效,然而这对车无忧来说,也没有太多的惊喜,也许是他对未来根本就没有什么期望吧。
    苗世林给他的那一小瓶子疗伤药丸早就被他吃完了,不知道是因为药丸太过珍贵,还是因为苗世林对车无忧的生死漠不关心了。自从那天以后,一年时间过去了,苗世林非但没有给车无忧药丸,就是连见车无忧的次数也是很少很少了。
    只是每次偶然遇见的时候,苗世林看车无忧的眼神总是非常复杂的,甚至连车无忧都感觉的到这种复杂难明的眼神。只是他却不理解这种眼神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种眼神呢。
    这一日,车无忧刚帮一众师兄洗完了衣服。他坐在房檐下,揉了揉累的发麻的手臂,然后双手托着腮,抬头看着初升的骄阳,冰冷的内心不由有了一丝淡淡的期盼:“终于一年过去了,妈妈说她每年的今日都会来看我的,只是不知道爹爹会不会来。他们今天会不会带我离开这里呢?如果能带我离开这里,该有多好啊,我实在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如果继续待在这里,说不好那天我就撑不住,死在这里吧。”
    正在车无忧暗暗思考的时候,院子的门被突兀的打开了。是谁呢,好多天都没有人来这个院子了,车无忧不由的眼睛一亮,会不会是妈妈?他忙站了起来,紧张的盯着院子入口的方向……
    门口珊珊走进了一个年轻人,他面容也算的上俊美,只是嘴角却挂着一抹怪异的笑容。车无忧看见来人不由的脸色一变,进来的是苗世林的弟子韩枫,其天赋在苗世林弟子中虽然算不得拔尖,却也是极为优秀了。
    车无忧心中暗沉,当日在古河城下,叶红玉扬言要把韩枫碎尸万段,韩枫因此心怀恚怒,时常的来找自己的麻烦。只是最近有好几日不见他来了,还以为他把此事就此揭过不提了。实想不到他心胸这么狭隘,竟然又来找自己了。
    车无忧不敢怠慢,忙恭敬的作了作揖,神色略有僵硬的道:“韩师兄,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韩枫斜眼打量着车无忧,笑吟吟的,听的车无忧问话,他脸上却突然变色道:“谁是你韩师兄,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叫我韩师兄?看来我好久没有给你教做人的道理,你都有些忘了呢。”
    韩枫不由分说的上前,拽着车无忧的头发,猛地向前一甩。车无忧在韩枫手中犹如玩偶一样,被甩的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他重重的扑在了地面上,犹自在惯性的作用下向前滑行了好一段距离,才停了下来。
    车无忧差点被摔的背过了气,好半晌才缓过了神。他满脸的血污,又加之啃了一嘴的泥土,十分的难受,他忍不住把嘴里的泥土含着血沫啐在了地上。
    韩枫冷笑了几声,他看着趴在地上的车无忧道:“好小子,够狂的啊,你以为有了师妹给你撑腰,就谁都不放在眼里了么,竟然连我都敢啐了,真是不知死活。”他说着便上前狠狠的在车无忧心窝上踢了一脚。
    车无忧身子猛地一颤,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被这一脚踢爆了。他像煮熟了的蟹子一样,猛然蜷成了一团,好半天一动不动。过了良久后,他才艰难的出了一口长气,而这口长气却如一道滚烫的热流般,灼烧的体内几乎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