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梦吃了一惊，这从表情上就可以看出来。
    她目光圆瞪着冯记，一张小嘴张成o型，双手盖在上面，半晌才反应过来，却是突然拉着冯记胸前的衣服，焦急道：“冯师兄，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灭了无双宫？什么时候的事？”
    “真的，三天前的事。”冯记肯定地回答道，来太虚州用了两天时间。
    烟梦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但冯记却是一挥手，随后烟雨凭空出现。
    烟梦当然认识烟雨，而且私底下她和烟雨的关系很好，仅次于广之寒。刚刚冯记没让烟雨跟着自己出现，是因为不确定大殿中有没有危险，现在烟梦有些不相信自己，正好可以让烟雨出来解释。
    烟梦的质疑只是潜意识的行为，因为这实在超出烟梦的想象。
    在烟梦这些人眼中，无双宫几乎是一个无法撼动的强大存在，偌大的缥缈仙池在无双宫面前，也是被秒杀的份。冯记说他灭了无双宫，这样的话，短时间内谁能相信？
    看到烟雨，烟梦急不可耐地就将拉扯的对象换成了烟雨，同时焦急道：“烟雨师姐，无双宫真的被冯师兄灭了？还有三万师姐师妹们幸存下来了？”
    “是真的，烟梦，你先放开我。”等烟梦松开手，烟雨立刻对广之寒说道：“圣女，如今圣母失踪，幸存的师姐妹们群龙无首，所以烟雨想请圣女尽快回去稳定人心，同时重建仙池也需要圣女做主，我们这些人不敢轻易做决定。”
    烟雨的态度很恭敬，可见过去广之寒在缥缈仙池的地位真的很高。
    广之寒有些出神，下意识地看向冯记，难得冯记微微点头，但依旧不愿意多说什么，这让作为旁观者的烟寒无奈至极。两年前广之寒的蛮不讲理，恐怕给冯记造成了很恶劣的印象，导致他现在都不愿意搭理广之寒。
    但广之寒是真的知道错了，曾无数次说过梦话，都是在祈求冯记的原谅。
    要知道跟一个人说对不起，甚至印刻到了灵魂上，以至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对于过去的广之寒是不可想象的事。如果冯记现在能稍微缓和一些态度，广之寒绝对会诚心跟他说对不起，可是冯记从进来后，也只是在刚刚看了广之寒一眼，除此之外，广之寒在他眼中就像一片空气一样。
    见气氛沉默下来，烟寒立刻说道：“冯师兄，你为我们做的这些，恩情我们一生也报不完，圣女也肯定很感激你。圣女，你说对不对？”
    一句话说完，烟寒立刻看向广之寒，但广之寒却有些木讷，这让烟寒着急的同时又无可奈何。
    冯记不在意广之寒对自己的态度是否改变，也不在意广之寒是否会道歉。如烟寒所预料的那样，自从广之寒对他倒打一耙后，冯记对广之寒的印象就恶劣了很多，而冯记的原则性又很强，因此后来有意识地提醒自己尽早忘掉广之寒。这次若不是要重建缥缈仙池，他也许会彻底忘记自己在修仙路上，曾经遇到过一个叫广之寒的女子。
    烟寒的用意冯记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不喜欢这样带有目的性的做法，因此道：“这是我应该做的，若是真的感谢，放在心里就可以了。好了，如果没有其他事就尽早回青元州吧。”
    “这五个人怎么办？”烟梦指了指五个散修，这是同伙。
    冯记随手布置出一个杀阵，烟梦等人都没看出来，也不会再因为血腥感到恶心。“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走吧。”
    等天云飞梭远离玄冰大阵，烟梦隐约听到后方传来一声闷响，这让她有些不明所以。
    冯记坐在天云飞梭的船头，烟梦四人已经进了右侧的厢房，和烟雨重逢后，她们有许多话要讲，也有许多消息需要交换。当听到烟雨再次肯定地说无双宫真的被灭了，烟寒对重建缥缈仙池充满了信心，唯独烟梦有些闷闷不乐，广之寒也一脸迷茫。
    烟寒不太敢挑动广之寒的神经，因此向烟梦问道：“烟梦，你苦着一张脸干嘛？可以重建仙池，这不是最好的消息吗？”
    烟梦曾为缥缈仙池的灭亡伤心痛苦过，可之后的时间里她已经接受了现实，同时下定决心要跟着冯记闯荡修仙界。如果缥缈仙池重建，那她的幻想就有可能破灭，她也会重新变得不自由。
    听到烟寒的问题，烟梦没有回答，而是向广之寒问道：“广师姐，仙池重建完成后，你可不可以放我走？”
    “走？烟梦你疯了？”烟寒大惊失色，同时担忧地看了广之寒一眼。广之寒成为缥缈仙池的主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也正是要拿人立威的时候，烟梦这简直是在往枪口上撞。虽然她知道烟梦想走的原因，但冯记愿不愿意接纳烟梦还两说，烟梦这么做实在太冒险了。
    只是出乎烟寒预料的是，广之寒并没有生气。
    “可以。”广之寒说话的时候，目光恢复了一些神采。“烟梦，其实我有时候很羡慕你，可以任自己的性子做事。我不能，那些条条框框和所谓的尊严，让我在知道自己犯了很大的错误以后，依旧不能说服自己低头。”
    “广师姐，你别这么说。”烟梦忽然变得垂头丧气。
    广之寒摇了摇头，她有很多话想说：“真的，明明差一点就可以说出来，明明说出来后就不会有愧疚，可是所谓的尊严，还有这个一直束缚着我的圣女身份，让我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放下自己的高贵。可是高贵从哪里来？谁又天生比谁高贵？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子而已，也知道事情有对错，知道犯了错误应该及时弥补。我该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
    话到最后，广之寒忽然看船头的方向，但视线却被一道墙阻挡。
    就是这道墙，成了她心中无论如何也翻不过去的天堑。
    广之寒的话让三人都沉默下来，过去她们曾多次开导过广之寒，可是两年前的事已经成了广之寒的心结。与其说是冯记没有原谅广之寒，不如说是广之寒没有原谅自己，以至于始终处在极度的愧疚感中不能自拔。